潘秘书用手挡住门框边缘,护送温锦下车后,这才微笑着回答祁漠寒的问题。
“有少爷掌舵,祁家的巨轮怎么会轻易沉没?少奶奶,这边请。”
“老爷子倒是消息灵通。”祁漠寒拉起温锦的手,“精力没处用的话多关心关心其他人,别成天虎视眈眈盯着我。”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格外关注自已最疼爱的孩子。”
不管祁漠寒问了什么,潘秘书总是回答得不卑不亢,既不讨好也不卑微,温锦忍不住多瞧了他两眼。
虽然对名牌一窍不通,但从潘秘书考究合体的衣服、锃亮不染一丝尘埃的皮鞋和精致的绿宝石袖口不难判断出,这是位生活优渥精致的男人。
看来他应该是祁老爷子的得力助手。
温锦偷偷观察着潘秘书,潘秘书也不时打量她。先前他已经拿到了温锦的资料,但平面照片无法全方位反映出一个人的风貌。
小姑娘刚出校园不久,身上没有沾染上浓厚的社会气息,像一株缀着露珠的青翠的竹,生机勃勃又带着傲骨。
不过,他的喜好并不重要,老板的欣赏才是关键。
穿过门廊进入客厅,十几双眼睛立刻探照灯般在三人身上扫射,最终聚焦于温锦身上。骤然间被这么多人盯着,温锦从头到脚极为别扭。
“都来全了吧,小寒,带你媳妇认认人。”坐在沙发最中央的严肃长者开口道。
“这是爷爷和奶奶。”祁漠寒带温锦走到二老面前,“这是温锦。”
“爷爷好,奶奶好。”温锦乖巧地喊人。老爷子见她长得明艳大气,尽管出身普通家庭,气质却并不畏畏缩缩,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欢喜。
“嗯,你好。”他朝潘秘书使了个眼色,潘秘书立刻拿出准备好的红包双手奉上。
温锦不知道这红包该接不该接,正犹豫之际,祁漠寒已经毫不客气地将红包拿过来捏了捏,“爷爷,您这红包给得太不大方了。”
“臭小子,打开瞧瞧。”老爷子轻轻踢了他一脚。
祁漠寒撕开红包,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怪不得这么薄。
“潘秘书,找个刷卡机过来,让大家都围观一下老爷子究竟给了多少钱的改口费。”
“成天就会气我。”老爷子起身把卡夺过来塞到温锦手里,“这是给我孙媳妇的,你别捣乱。”
“孙媳妇?”一直沉着脸坐在旁边跟尊泥塑似的老太太总算开口了,不友好的气息从身上一股股冒出来,“咱们祁家的门槛全海市最高,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就能迈得进来。漠寒年轻,被狐狸精迷住就算了,连你也跟着瞎胡闹,该不会老糊涂了吧。”
经她一搅和,老爷子脸上那点喜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欣茹,小寒带媳妇上门是值得高兴的事,你少说两句。”
“我偏要说,生了两个儿子有什么用?没一个娶到让人遂心的媳妇。”换成别人,早就被老爷子的气场震退了,但老太太是个特例,怼完丈夫骂儿子,又将矛头对准二孙子,“不经长辈允许就带女人回家,学的那些孝道都喂狗肚子里了。”
“我只学过子不教父之过。”祁漠寒的声音中隐隐掺杂着雷暴,“批评子孙之前,先自我反思一下,是不是因为源头出了问题,才导致后辈们没一个让你满意的。”
温锦在心里给祁漠寒鼓起了掌,这男人连亲奶奶的面子都不给,着实厉害。
可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她立刻把大儿子祁北喊过来,扑进他怀里连哭带嚎,“老大,我为了儿孙操碎心,谁知却落得一个被埋怨的下场,妈心里苦啊。”
祁北要面子,明知老太太把自已推出来当枪使,为了彰显孝道,不得不硬着头皮唱白脸。
当然,他也并非全然不得已,对于二儿子的离经叛道,他的愤怒值比老太太更高。
“你父母做什么的?”祁北摆出家长的架势质问温锦。如果直接对祁漠寒,他恐怕占不到一点便宜,所以一上来就将目标锁定在温锦这只软柿子上。
“爸妈离婚了,妈妈两年前离家出走,爸爸早就组建了新的家庭。”温锦大大方方袒露自已的身世。
她的话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祁漠寒的绯闻热搜一出,别有用心之人早已各显神通打探她的底细,然而他们的关注点错误地集中在了名媛或明星身上,导致无功而返,哪知还没来得及调整方向,祁漠寒已经带着温锦上门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子,从温锦的姓氏中已经推测她出身不高,却万万没想到她的家庭背景比自已想得还要差。
“所以你是孤儿?”祁北的语调还算平和。
“不算,因为我还有位即将入狱的亲哥哥,以及身患重病的外婆。”此言一出,原本平静的人群再次发出惊叹声。
祁北紧紧攥住椅子扶手,将头转向祁漠寒,脸色比墨汁还黑,“扶贫项目没做够是吗?正好我手里还有一个公益开发项目,过两天由你亲自去西北盯着。”
“我拒绝。”当着众人的面,祁漠寒一点面子都不给老爹。
“逆子。”祁北的火气终于从量变转为质变,“娶个普通人就算了,还有这么重的家庭负担,你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上行下效。”祁漠寒冷哼,“您不是一直对平民女子情有独钟吗?”
“都少说两句。”眼看事态即将朝着失控的方向狂奔,老爷子出来喝止住二人,祁北正在气头上如何肯听?他指着银行卡对温锦下逐客令。
“我不管你接近老二有什么目的,这里的钱就当补偿了,现在马上离开,以后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老公,我还是离开吧,这里没人欢迎我。”温锦做泫然欲泣状,一头扎到祁漠寒怀里,实则内心无波无澜。
来之前,她就预料到有一场硬战要打,结果祁漠寒替自已挡住了大部分火力,若非祁父一次次将自已拽进搏击场,她都存了全程看戏的心理。
“你喊他什么?”祁北的眼眶几乎发生了八级地震。
“老公啊。”温锦故作单纯,“我们昨天领了结婚证,不信的话您可以打电话核实。”
祁北怒气反笑威胁道,“结婚证不过一张纸而已,我随时都可以将它撕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