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
高衙内皱着眉，连下人端来的，他平日最喜爱的银耳汤，也不想喝。
他总感觉，自已下身有些刺挠。
“咋回事儿，我昨儿才换了亵裤啊？”
高衙内伸手抓了两把，感觉没过瘾，连忙朝门外喊了声。
“来人，给少爷端一盆热水来！”
“好嘞！”
很快，两个身穿翠绿窄袖的侍女，快步走了进来。
显然是早就候着了。
一人小心的将高衙内从床上扶起了身子，另外一人拿着热好的毛巾，正要朝高衙内脸上擦去。
“擦这里！”
高衙内制止了对方的动作，并掀开了屁帘。
侍女向下看去，随后脸色一白，噌蹭蹭连退了好几步，毛巾脱手掉在了地上，她也没察觉。
“怎么了，你快擦啊！”高衙内有些不爽的扭了扭屁股。
显然对侍女的表情，很不满意。
短小精悍不知道吗？
至于那么害怕吗！
侍女好似没听到高衙内的不满，颤颤巍巍的指着衙内的身下。
“少...少爷，你那...你那...长..长”
“什么玩意儿，你倒是快说啊！”
“少爷，蘑菇！你那长蘑菇了！”
......
王楼。
酒楼内静悄悄一片，一身穿白色长衫，浑身书生气息的男子，在万众瞩目下，右手展开的纸扇一收。
“话说昨日城南密林里，出了一条身长一丈的大虫！此虫误吃了上山砍柴的村民，吸了人之精华，居然能口吐人言！其他村民得知，纷纷前去一看。果然便看那白虎如道士般盘膝坐地，看见百十人寻来也不躲，反而让村民将其奉为山神，每日贡童女一名，说是可保村子风调雨顺。那黄家镇的黄三，天生力大无穷，听闻此事后，黄三....”
这百晓生还未说完。
突然堂内便传来质疑声。
“诶不对啊，刚我在杏林坊和好友相聚时，听得和你说的不对啊。那不是王家寨的大当家，房四嘛？今儿咋变成了黄家镇的黄三了？”
“对啊，我在醉梦楼听得是长蛇啊，咋变成长虫了？”
百晓生闻言一愣，随后面色浮出一抹尴尬。
昨日，有老爷找上门来，拉了他们一帮百晓生，让在城里各大酒楼说剧本。
那剧本那么长，就一天功夫，他哪能记全？
能记住个大概故事，便不错了！
反正老爷也说了，让众人可劲儿吹就行。至于人物没记全这事儿，他也没当回事儿，想着随便编排就是。
可谁能想到，这些食客喝个酒，咋还乱窜场子呢！
“这这这，和你说书的那人，肯定是湖南人，错把黄三念成福四了。”百晓生灵机一动，狡辩道。
“那长虫变长蛇你怎么说？”
众人哪里相信，连忙追问。
百晓生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借口，顿时被逼的额头生汗。
他连忙朝二楼看去，那里可有老爷的手下盯着呢。眼下事态有些控制不住，他有些难以招架，打算求救。
他所看的方向，一个青衣小厮，正抱着肩，站在围栏旁。这小厮见百晓生望来，当即嘴唇蠕动了一阵。
百晓生眼尖，盯着对方唇语品味片刻，随即眼睛一亮，脸上再无丝毫慌张。
只见他右手纸扇一展，在胸前轻摇两下，淡淡说道“黄四降妖虎，仙人受长生一章，暂且下回再讲。现在要讲的是，太岁佛前行恶果，重因缠身还恶报！话说......”
“靠！”
酒楼内，一听这百晓生改讲他书，一众食客顿时叫骂声不绝。
百晓生见状，也没管，依旧滔滔不绝。
“这花花太岁，见那女子婀娜，便起了觊觎之心，便上前拦住了那女子的去路，欲行不轨。那女子不从，万般抵抗，然而终究是女儿身，如何抵挡七八人大汉？女子越是反抗，太岁便越是兴奋，青天白日下......”
然而那百晓生面不改色，继续讲来，众人见这厮脸皮厚，骂不动，便也就不再理会。
前戏听得好好的，突然换戏，多少有些出戏。
食客们当然不给面子啦。
一时间，说书的在台上说，下面的人在底下议论。
各话各的。
突然，一个疑惑的声音，突然传入众人耳中，令在场食客一愣。
“诶，这故事我听得怎么那么像今儿东京府受理的一个案子啊？”
这出声男子的邻桌一听，当即好奇的转身问道“什么案啊？”
“就是昨儿日，有恶少包圆了相国寺，不让人还愿上香。有一女子不知，便去了寺庙。那恶少见那女子美貌，便在大雄宝殿内，和手下一同轻薄了那女子。直到今儿一早，那女子才来东京府报案！我乃是东京府的差役，那女子就是我接待的！”
闻听此话，所有食客皆是一愣。
在仔细一听那说书的所讲，两件事还真那般契合。
“诶呦，这说书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嘛？”一人惊讶道“那这后面的事儿，不会也是真的吧？重因缠恶报，这恶少遭报应了？”
此话一出，顿时遭受一众白眼。
说书的而已，都是胡编乱造，张口就来。
这明显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刚好让这厮说中了而已，真把这说书的当神啦？
昨天出的事儿，今天人报的案，这会儿就遭报应了？
哪来这么巧？
再说了，这世道，每天作恶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遭报应啊！
一众食客懒得理会这人的言论，不过却不由自主的开始认真听那说书的讲来。
“太岁之恶，引得那神佛大怒！次日一早便遣了瘟神下界，给恶少施了脏疾，欲断其根念......”
百晓生说到这。
顿时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是瘟神下界，给恶少施了脏病，还是成功把大伙给逗乐了。
在众人看来，这瘟神也挺恶趣味的。
“咦不对，这说书的不对劲儿！”
就在众人啼笑时，突然一道惊呼声，引来所有人注意。
有人认出了这惊呼之人的身份，连忙问道“刘郎中，您这是咋了，怎么一惊一乍的？”
那刘郎中摇头，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神了，真神了！”
众人一头雾水，有些不明所以。
刘郎中察觉到失态，连忙向众人解释道“诸位莫要怪罪在下惊诧，实在是这书生还真是有些神了。”
“怎么神了，你倒是说说。”
众人连忙问道。
“高衙内诸位可都知道吧？”刘郎中问道。
众人点头。
在东京，谁人不知晓那花花太岁？
“就在来酒楼之前，我被高府下人接到了府上，便是为那高衙内看病去了。”
刘郎中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想到说书的所说的恶疾，众人浑身一抖。
“刘郎中，难道高衙内那里.....”这人指了指身下。
刘郎中点了点头，感慨道“就是那里生了疮，且根本无从医治！在离行前，高府还特意告知我等上门的医师，千万不要将此事泄露。没想到......”
还是刚发生的事儿？高府打算隐瞒消息？
众人面色一骇，震惊的看向说书的那人。这里面可是有不少人，在这里听书，听了一晌午啊！
这说书的根本没走啊！
嘶.....在串联那说书的前言。
太岁佛前行恶果，重因缠身还恶报！
全对上了！
一时间，众人彻底炸开了锅！
“真是高衙内，这怎么可能？那个差役呢，给我们说说，真的假的？”
众人连忙寻那差役。
那差役闻言，隐晦的点了点头。
他先前不敢报名字，便是怕乱嚼舌根，被人找麻烦上门。
得到这差役的点头认同，众人彻底惊了。
不过还是有人怀疑。
“那女子呢？既然是脏病，或许便是那女子传染的也说定？”
众人齐齐朝那差役看去。
那差役没有察觉众人的目光，看向说书的眼神，隐隐带着尊敬。
当发觉众人再次朝他提问时。
他这才摇头苦笑道“我们早就为那女子找医婆子验了身，女子没病.....”
众人彻底沉默。
目光齐刷刷看向台上，依旧还在说书的先生，眼神不由的变了。
一种叫做信任的东西，缓缓在心里生根发芽.....
“这恶少戏良妇暂且到这，咱们书接上回，黄四得知大虫作恶....”
虽然这次，这说书的又把名字说错了。
但堂内，再无一声质疑。
众人目光灼灼听着百晓生口中的仙神。
眼中满是狂热与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