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太阳又从东边的山峦后升起。义军医疗处的卫生员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伤病员换下的纱布被带到一边的溪流仔细清洗，随后挂在太阳下晾晒。
蓝天下，一条条白纱随着微风而起舞，贫瘠的山川之间好似有了个小小的梦幻天堂。
小郑小张等人在外面的皮卡上躺了一宿，天亮后义军医疗处的炊事员从院子里探出了头，招呼着这些年轻人进来一起吃个饭。
“一会儿我们要不要去帮一下他们的忙？”吃饭的时候，小邱问道，“毕竟，他们还是请了我们这顿饭。”
众人纷纷点了点头，用过早餐后便帮着这里的卫生员搬运物资，转移伤员和清洗衣物。
老李也起了个早，正好赶着卫生员进来和伤病员们问早。
小林跟在医疗处的医生后面，一边汇报各个伤病员的信息，一边帮着检查和记录伤病员情况。
老李和坐在他床边的莉兹问了个早安。莉兹一夜一直都坐在床边，守着老李一动不动，看到老李起来后，已经无聊到底的她兴奋地扒着床摇着尾巴。
“这位是李斯特，大家都叫他老李，”小林向医生介绍着老李，“左部肩膀受贯穿伤，需要定期更换纱布和引流条，并使用药物辅助康复。”
老李傻呵呵地向着小林笑着，小林则礼貌地微笑着点头回应。
一旁的莉兹看着老李如此，也跟着摆出副乖巧的模样看着小林，尾巴不掩内心喜悦地上下摆动着。
小林冲莉兹眨了眨一只眼睛，和莉兹相互摆着手势。
“哦，这个是？”
莉兹的举动反倒是吸引到了医生。医生理了下自已的衣帽，在莉兹的身前半蹲下来仔细查看。
“这位是莉兹，是老李的小跟班。”
“看起来，像是台仿生兵器，”医生说道，“不过也怪可爱的，挺让人觉得稀奇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老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昏迷中错过了的缘故，小林现在没有那种一般人初见莉兹时，那样的好奇和稀罕感。
“对了，小林，”老李向小林问道，“你，不觉得莉兹很奇怪吗？”
“奇怪？”小林歪着头，“为什么啊？”
“她，毕竟是一台仿生兵器不是吗？”
老李用大拇指反手指着莉兹的鼻尖，莉兹对着眼看着老李的手指。
“这样的仿生兵器，即使对于义军来说也是少见吧？”
“嗯，仿生兵器无论是我们的还是卖国军的，我都见了不少啦。”
小林笑嘻嘻地回答着。
“而且，莉兹很可爱哦，相比于感到奇怪，我更想把她当作一个人来对待。”
莉兹一听，欣喜地点着头，表示对小林的赞同。
“好啦，我还有工作，你先好好休息，我就先走啦——莉兹，要帮我好好看着老李哦。”
说罢，小林和老李莉兹挥手告别，老李呲着牙笑着与她道别。
但不过片刻，老李躺在床上就又感受到了无聊，他下意识地砸吧着嘴，想着去翻自已的衣服口袋却发现自已穿着病员服，口袋里是空着的。
他又四处翻找了一下，倘若不是肩膀动不了他甚至想要把枕头翻起来一下，看看下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莉兹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在找什么的老李发愣。老李忽然看向了莉兹，吓得莉兹收缩了下瞳孔。
“欸，莉兹，”老李小声地跟着莉兹说道，“你帮我去问问这里的其他医生还有战士，或者去找一下小赵，问一下他们有没有烟——”
“不许抽烟！”
话音未落，小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她很严肃地指着老李的胸，和他叮嘱着他的健康。
“老李，多注意你自已的身体吧，为了早日康复你现在不能抽烟！”
老李笑呵呵地跟小林保证着，等小林走了后又跨下了脸，他四处张望着，又转而继续偷偷和莉兹说话。
“就按我说的那样，你去找一下烟。”
“可是......”莉兹懵懵懂懂地回答道，“可是小林姐姐说过，老李你不能抽烟。”
“嗐，好吧。”老李无奈地靠在床上，“你总得给我点啥，让我解解嘴瘾啊。”
“可是，小林姐姐她说——”
“好吧好吧，”老李投降了，“小林那小姑娘说得对——你还是帮我找找有什么可以看的吧。”
莉兹眨了眨眼，起身出去帮老李找读物了。在病房的外面，小林遇到了正苦苦寻找读物的莉兹，一番了解之后，小林将义军出版报刊交给了莉兹。
拿着那份报纸，老李从莉兹那里了解到了她是怎么找到这份报纸的。
夜里，病员们都睡着，偶尔咳嗽了一下。老李艰难而痛苦地在床上翻了半个身，莉兹听到了他的声音，来到床边询问情况。
“我......我想去方便一下......”
“方便一下？”
“就是上厕所啦......你跟我一起去一下......”
扶着病床靠背，老李试着从病床上站起来，他没料到自已的身体在受伤后居然如此虚弱，以至于几乎动弹不得。
莉兹在一旁见状，试着搀扶住老李。她在老李的身体右边外望了望，想到了去扶住缺乏力量的身体左边。
她绕道老李左边，手扒住老李的左手手臂。
“啊疼疼疼！不是这边啊莉兹！”
老李疼得喊出了声，引得一些病员从梦中醒来，草草看了眼老李他们便又睡了回去。
莉兹松开了老李的左臂，手僵在空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灵机一动，去抱住老李的腰，老李身子一直，赶紧拽住上衣防止被莉兹无意中扒开衣服。
“等等，不是这么做的小莉兹。”
小林从一旁出现，扶住老李的右肩和后背，她使了个眼色，让莉兹松开老李的腰，默默跟在后面即可，在她需要的时候以帮上她的忙。
老李偷偷地看了一眼那姑娘的额头，有些杂乱的发梢遮住了她的眉间，大概是在值夜班的小林眼睛上正有一圈黑色条纹。
“小林，”老李忍不住说道，“你还年轻，还要打仗，可不能透支身体，要注意休息啊。”
“没关系的，”小林轻声说道，稍稍有些俏皮地示意老李小声一些，“我们是轮换着来的，明天就是我休息啦。”
走出病房，三人从小土屋外挂在高处的小黄灯下走过。山间的寒风从那黑夜中的桃树树枝间吹过，让桃树微微颤抖。
山体也隐没在夜幕之下，只能看到一个宛如擎天巨人一般的模糊轮廓。
被小林搀扶着的老李低头一看，小黄灯的灯罩下正放着个小炉子，炉子旁边小板凳，小板凳上还放着本黄皮壳子的书。
这应该是小林值夜班时坐着的地方，老李心里想着，这地方真是格外的寒冷。
那一本书，老李曾经在义军的后方见到过，那应该是义军领袖们编写的，陈述义军斗争路线，和思想纲领的教材。
（休息区）
夜幕过去，第二天无恙而来。老李依旧是躺在床上休息，小艾和其他几个总算是放下了心的人，来看望了一下老李——小艾走前，还不忘摸了摸莉兹的头。
“莉兹，你去帮我倒杯茶吧？”
莉兹正准备起身，小林又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甚至还是从屋子内侧走出来，叉着腰走到老李的面前。
“喂，我们的年轻医生，喝个茶总可以了吧？”老李面带点无奈地苦笑着，“还有啊，你昨晚不是说今天休息吗？熬夜可是美女们的天敌哦。”
“好啦好啦，老李你也别阿谀奉承了，”面对这厚脸皮的老油条，小林似乎还是有点动容，“喝茶可以，不过只能喝我们自已做的健康茶哦。”
“那我期待着呢，”老李说道，“快去莉兹，去帮我弄点喝的。”
“嗯......”莉兹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喝的，去哪儿弄啊？”
“那边门旁边的木柜子上就有，你去给我倒点就行。”
莉兹从床旁边走开，老李继续和小林拉拉扯扯着。
门边的柜子上确实放着个水壶——一个暖水瓶，莉兹走上前去用双手将暖水瓶抱下，但出乎她的意料，那暖水瓶有点重量，却怎么也倒不出水。
几番尝试后，莉兹将瓶口对准眼睛一开，上面正塞着个木塞子。莉兹用手扒拉着那瓶口，却无从下手，完全没法把那塞子拿出来。
莉兹有点急躁，开始拿着水瓶用力摇晃。
“欸等一下！”小林赶紧走过来制止，将暖水瓶接过来，“这个，要这样把木塞提出来，然后才能倒出水。”
在莉兹惊讶而佩服地鼓掌中，小林将木塞提出，将晶莹剔透的水倒出了水瓶，倒在杯子里。
“不过啊，这个水是给我们自已喝的，老李说他想喝茶，我们就给他泡吧——你想学学吗莉兹？”
“想！想！”莉兹期待地点着头。
来到屋外，小林费了点劲儿把那炉子重新点燃。一旁的莉兹看着放在一边的茶叶和水，她想了想过去老李泡茶时的样子，准备直接用那打来的水泡进茶杯里。
“欸欸欸！这个水还不能就这么拿去喝的，”小林赶紧制止，“得先烧开一下。”
在两人的盼望下，一罐装满了水的水壶被放在炉子上烧，不过片刻水壶的盖子就在蒸腾的水汽推动下跳动起来。
看着这么神奇的一幕，莉兹双眼发光的惊叹着。小林将烧开的水倒在一旁装着茶叶的杯子，一股茶的清香顷刻溢满了挂着白纱的院落。
“来，”小林把茶杯递给了莉兹，“刚刚泡好的健康茶哦，当心烫着。”
莉兹端着那杯茶，向里面看着，蒸汽糊在了她的脸上，好似让没有汗腺的她冒出了点汗。
“一，一点都不烫！”
“哼哼，这可爱，”小林笑着，“好啦，赶紧给老李端回去吧，不然他又要不老实了。”
莉兹翘起尾巴，小心翼翼地将这杯刚泡好的茶端回了屋里。
屋子里，老李接过了茶，感慨着茶味的特殊，摸了摸莉兹的头以示感谢。莉兹则摇了摇头，告诉老李是小林教的她泡茶。
老李喝着茶，思考着而看向天花板，一切尽在不语之中。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三天，老李习惯了每次的活动都有小林的帮助，而小林也渐渐习惯了和老李的欢快斗嘴。
老李也总是找着机会，让莉兹顺带去跟着小林学着做点事情。
而老李的同伴们，也渐渐对老李放宽了心，熟悉的面孔轮流着进来，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和老李打个招呼问个早安，午安和晚安。
“又要来给你换药啦老李。”
这一天，小林照例和老李与莉兹打着招呼，医疗处的医生也跟着来了。两个卫生员端着消毒酒精和棉条纱布，来到了老李的床边。
“终于来了啊，”老李收起了莉兹找来的报纸，“这几天着实无聊死了，想快点康复啊。”
“老李，如果你想要康复，就必须要好好听话，好好休息才对。”
将端来的药物防下放在床头柜上，小林俏皮地指着老李的鼻尖。
“你看看你，这几天总是想搞点小动作，这可是根本没法好起来的哦。”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做啥都躲不过你还有你那贿赂来的可恶小跟班的眼睛，”老李说道，翻了下身露出自已的左肩侧后面，“赶紧换药换纱布吧。”
医生看了下小林，小林点了点头，两人俯下身，缓缓地拆开老李肩膀上的纱布，因为消炎药物而轻微变色的老李的皮肤渐渐裸露而出。
莉兹蹲在一旁，抱着膝盖静静看着小林他们的工作。
头埋进枕头里，老李闭着只眼看了下莉兹，小林也看到莉兹正看着他们，便提醒她回避一下。
“莉兹，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这可能会有点让人不舒服，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莉兹，你小林姐姐说得对，”老李也跟着叮嘱道，“可能会有点血腥，稍微回避一下吧。”
“哦。”
莉兹点了点头，转过了身而正襟危坐着，背对着而躲开他们。
随着纱布一点点地从那肉体上剥离开，老李还是忍不住稍稍呻吟了一下。医生用酒精消毒了一下镊子，将那引流条从老李的伤口里缓缓抽出。
乳黄色的引流条与深红的血肉摩擦着，满满杯从那身体的缺口中拉出，老李这下还是开始满满叫出了声。
随着老李声音的起伏，莉兹被吓得尾巴随之而跟着上下翘动。
小林用表明皿接住医生镊子里的引流条，医生开始讲新引流条塞入老李体内。莉兹抵挡不住自已内心的好奇，头头地扭过头偷看了一下。
老李咬着枕头痛苦呻吟着，他那本就沧桑的面容拧巴成了一团。
小林在一旁帮忙按着，那镊子带着引流条插入到老李的肩膀里。
在那肉体的挣扎之中，为了能够让引流条完全没入伤口当中，镊子正一点点地深插进那血肉之躯中，似乎正在将那血肉伤口慢慢撑开，血液即将迸发而出。
莉兹吓了一大跳，赶紧回过身蜷缩着用手捂住了脸。脸色渐渐吓得通红，嘴因为情绪的激动而颤抖着，无论怎么努力都闭不上来。
“好啦老李，已经结束啦，”完成之后，小林将新的纱布缠在老李肩上，“莉兹你也可以转过来啦。”
莉兹挪动着身子，缓缓转过了身。她红着脸，扭捏着用大腿夹住不知道放哪儿的手，眼神惊魂未定，四处打量。
“哼哼，好孩子，”小林向着莉兹施以微笑，“要继续帮我好好照顾老李哦。”
莉兹慌乱地用手捏着自已的脸，调整着自已的神情。她向着小林道别，继续蹲守在老李的旁边。
还没从疼痛中缓过劲儿的老李趴在床上，眼神之中似乎已全然没有了对一切的渴望。
（休息区）
“莉兹......”
老李的头落在枕头上，无神地呼唤着莉兹。莉兹反应过来，轻轻将自已的耳朵贴在老李的脸颊边。
“什么事老李？”
“啊莉兹，你看啊，你去找一下小林姐姐如何？”
“啊好——”
“啊不是！”
老李赶紧用尽全力，叫住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莉兹。
“啊，你看啊，”老李对着莉兹说道，“小林姐姐她是不是一直都要在好好照顾我？”
“嗯。”莉兹点头。
“你看，这个换药的操作很吓人吧，小林她刚才按着我很不容易吧？”
“嗯嗯嗯！”莉兹的发梢甩动了起来。
“你又看啊，小林姐姐这段时间里，是不是也帮了你好多忙？你看小林姐姐是不是一直都很忙，脸上总是有些疲态？”
“她的脸上总是有想以前老李那样的黑眼圈，不好看。”
“啊对——啊不是！”老李有点小生气，“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感恩一下小林姐姐的照顾？”
“嗯，是啊。”
“那你看，应该怎么感恩小林姐姐啊？”
“啊，我知道！给她吃好吃的。”
莉兹举起双手攥紧了双拳，眼睛里激动地放着光。
“额，这个也是一种方法——还有一种就是，去给小林姐姐帮帮忙？”
“嗯，好！”
莉兹高兴地点着头，但是片刻之后就又变成一幅疑惑的样子。
“嗯......怎么帮？”
“去问问小林姐姐，问问她需不需要哪里帮助一下啊之类的——你要是热心地去帮助人家，人家一定会对你有一个好的印象的。”
“好，那我去了老李！”
莉兹欢快地起身，向着医疗处外跑去。
老李看着她的背影，正得意地笑着，怎料那莉兹忽然顿住，懵懵然地回过身，挠着头向着老李问道：
“奇怪，我总觉得老李你是不是在耍我，或者利用我什么之类的？”
“哪儿有那么多可奇怪的，赶紧去帮忙。”
“啊好。”
屋外，小林正和同志告了个别。她提起了装满了一整框还溢出来了的换下纱布，身姿稍显摇晃地向着一旁的溪边走去，要将这些纱布都洗干净。
小林将纱布框倒翻，挽起衣袖准备用自已的双手，和干净的溪水将纱布上的污渍搓掉。
莉兹站在通往溪边的小路上，看着小林的背影而发着呆。她正皱着眉头感到担忧，担忧自已能不能做好。
“啊？是莉兹吗？”小林发现了站在身后高处的莉兹，回头和她打招呼，“老李又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老李说要我来帮小林姐姐的忙。”
“哦，这样啊，真是个好孩子呢不过我并不需要帮忙哦，”小林笑道，“反正你也来了，就在一边陪陪我就可以了。”
“可是，”莉兹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就连小林都为之感到意外，“可是，我总是看到小林姐姐很是劳累的样子。
小林姐姐你总是勉强着自已，明明很多时候都需要休息的时候，明明你的脸上都已经有了老李那样的黑眼圈，你都还是在继续工作和劳动着。
总是为大家着想和提供帮助的小林姐姐很漂亮，可是我希望姐姐你可以一直这样漂亮下去！所以，无论怎样我都希望可以帮上小林姐姐的忙。”
“这样啊，”小林有些震撼一般的样子，“这是，老李教你的吧，完全没有想到呢，老李还会教你这些......
说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绝莉兹的好意啦——来吧，来帮我洗一下这些纱布吧。”
“嗯......我好像，还不会洗。”
“来吧，下来吧——到我这边来，我来教你。”
有些小疑虑地，莉兹从那高地上缓缓走下来，来到了小林身边。小林示意她和自已一起蹲下，她将一条沾着血的纱布递给莉兹，自已则拿了另一条。
“看好了莉兹，就像这样，”小林将纱布浸入水中，“因为呢，我们的资源整体而言还是很有限，所以这些换下的旧纱布不能丢掉。
我们就用水过一下，条件好一点的时候用洗涤剂洗涤一下，清洗之后曝晒消毒，再次使用。”
莉兹双手捧着白纱布，懵懵懂懂地跟随着小林而蹲下。看着那纱布上的血块和棕色污渍，莉兹偷偷拿起来嗅了嗅，又如受刺激一般摇着头把纱布防下。
一旁看着的小林笑了笑，将纱布浸在水中搓了搓，吸引莉兹的注意力。
莉兹看了过来，小林见状笑眯眯地搓了几下示意。看着小林的动作，莉兹有些呆呆地，她小心翼翼地将纱布放入水中，用力而胡乱的揉搓着。
“不是这样做的，这样会让纱布变形甚至损坏的。”
小林提醒着，莉兹见状又赶紧将那纱布从水中拿出，茫然地看着小林。
“莉兹，你可要记好了，纱布的重叠要仔细，揉搓的动作要适度而又温柔。
这些纱布都是从受伤的战士们的身上所换下的，需要被好好清理，才能被再次使用。”
“可是，这些纱布看起来不会动也不会觉得疼痛......”
“但是那些受伤的战士们会哦，为他人而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在这些战士们受伤的时候，用清洗到最好的纱布为他们疗伤，就是对他们的尊重哦。”
听小林这么一说，莉兹又看了看手中的纱布。
莉兹想到了老李，忽然之间这浸血的纱布好似一面旗帜，飘扬在硝烟之中。
莉兹肯定着小林的话，又试着将纱布好好清洗一番。
“不是的，要这样做，”见莉兹的动作依旧粗鲁笨拙，小林还是上前继续指导，“要这么做，你这样挫太慢啦，我们还有好多要洗呢——这样又太快啦。”
磨蹭了一个上午，一整框的纱布勉勉强强全部下水洗掉。莉兹帮小林将洗至洁白的纱布放回框中，提起箩筐，和小林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医疗处的院落里。
忽然，远处的山间穿了一声巨响，茫然间小林和莉兹面面相觑。
接连着，山的那头又传来隆隆炮响，几个医疗处的警卫员从院落里探出头，或站在屋顶向炮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山体之外，那荒原和山区交界的地方，滚滚硝烟和战场的扬尘正肆意扩散着，渐渐笼盖住西边的小片天空。
“发生了什么？”小林抬头，向着屋顶上的警卫员问道。
“前线发生战斗了，”医疗处主管拿着有线电话话筒走出来，“小林，你和其他人马上准备一下，去前线接收伤员，顺带帮帮忙。”
“明白！”小林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莉兹在一旁提着装着纱布的箩筐，茫然地看着小林脱掉身上的白围裙和袖套，进屋戴上带红星的布帽以及装满医用品的医疗包，急匆匆跑过医疗处的院落。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莉兹，”小林说道，伸手阻止了莉兹，“你必须留在这里，保护好老李他们！”
说罢，小林和其他几位来自医疗处的女战士在院落中集合，几十位年轻而又风华正茂的姑娘们，义无反顾地登上了前往战场的卡车。
医疗处里，听说了前方爆发战斗的伤员们纷纷慌张地看向窗外。背靠着床靠背的老李回过头，惊讶而又担忧地看着小林的背影从院落里离去。
莉兹依旧提着那框白纱，她低下了头，注目那整洁的白纱纱布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