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风青顾不得自已唇角的血,而是陪笑着,先去擦干炎烨唇边的血,随即扯谎解释:“大王,明日风青还要......”
“要什么?”炎烨表情阴沉,“本王心中有数,所以今夜的事,并不会耽误你明日的事。”
淫兽,当真不可理喻!
凝风青无语片刻,再次耐住性子解释:“大王,风青知道您有数,可风青没上过战场,现下脑子乱的很,真的没有心情。”
说完,凝风青仔细观察炎烨的反应,见他面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才在心中长舒一口气,拉着炎烨的手,娇嗔的说:“大王,明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大王想怎么玩,风青都陪着,绝无怨言!”
炎烨这才眉目舒展,眄视着凝风青说道:“内制司职,你最好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到时候,别想在本王面前使任何小伎俩!”
“是、是。”凝风青笑着答应。炎烨在他那挂满了笑容的脸上,仿佛看见了一片柔和的月光,月光下春花开得灿灿,清风抚过,惊起一片蜜香与乱影,叫人沉迷于此,醉了心性。
好在,现在是寒冬时节,炎烨又知道凝风青怕冷,所以才对他一直披着棉袍没有过多的疑问,自然没发现他左臂上的伤痕。
熄灭烛火后,凝风青才摸黑褪去棉袍,小心翼翼躺在炎烨的左边,试着捂住左小臂,捂住藏书阁里的秘密。
炎烨见他莫名其妙的挤着自已,蹙眉问道:“右边地方大,你怎么还睡在左边?”
凝风青将受伤的胳膊轻轻压在身下,才语气撩拨,暧昧的解释:“想和大王离的近些。”
炎烨冷哼一声,“就不怕太近了,本王会吃了你?”
“风青相信大王。”
“哼!”
这夜,站在凝风青的立场,是很难睡着的。
一来,怕炎烨明日交代给他的事情做不好。
二来......炎烨他们口中说的“炮灰”,很可能就是自已日夜惦念的江源阳。
凝风青觉得,矍砾那样的人,不会因为江源阳去结盟就会善待他,或者说毫无条件的相信他。既已战败,留着一个凌霜国的人根本就没有用途,还不如派他攻城,趁机恶心炎烨一番。
或许,那位土乎国的大王,已经知道了江源阳和凝风青的关系。也已经猜到了,若是凝风青明日真的见到江源阳,就一定会救江大哥的心思。
想到这里,凝风青看了看身边已经睡熟的炎烨。
也许,今晚将是他最后一次与炎烨同眠,是不是应该......
......
睡意朦胧中,炎烨感受到了身后粗重的喘息声,同时也感受到凝风青的指尖在摩挲着他的身体。
凝风青的手有些凉,却很容易让炎烨燥热起来,摸准了内制司职的意图,炎烨迅速回身,眼神火热的看着凝风青,仿佛火苗已经轰然炸出,燎了月光下,一片羞红的荒原。
淫兽兴奋不已,想反客为主,却被凝风青拦下,他眼神中含着莫名的温润,语气中带点祈求,“大王,今晚,所有的一切都让风青来,风青保证让您满意,可以吗?”
听罢,炎烨觉得凝风青今夜有些奇怪,虽然心中极其赞同他的想法,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忧,“你刚刚不是说你不愿意吗?”
凝风青道:“大王若是答应不脱了风青的衣服,一切按照风青的节奏来,那么风青便愿意!”
不明所以的炎烨,大概觉得凝风青怕明日战死沙场,所以才极为反常的开始风月染身,主动春宵云雨,悱恻缠绵!
炎烨点点头,先是亲吻他的脸颊表示安慰,随后便听着凝风青的指引,不去碰他,不去亲他,任由他发挥,不厌其烦。
疼吗?很疼!
尤其以这样从未有过的方式,可一想到明日,可能就要当个背叛炎烨的叛徒,凝风青便蹙着眉,咬着牙,将所有的痛感隐忍成眼角的泪痕。
就这样,厮磨了好久,炎烨终于尽兴,枕着凝风青温柔的发丝睡去。
可凝风青呢!他瞪大了双眼,回味着刚刚的一切,仿佛是没有尽兴,又仿佛是怕这一分开,余生,便再无互相交错的可能。
因万般的不舍,凝风青将右手搭在炎烨的身上,想在绝夜,贪婪感受爱人的温度。迷迷糊糊中,炎烨反抓住他纤细的胳膊,语气中有些不满,“内制司职,等回到王城,本王一定要把你喂得胖胖的.......”
说完,鼾声四起,凝风青的头贴在炎烨起伏的胸膛上,先是笑他打鼾时的样子,而后鼻子一酸,竟开始簌簌的哭泣。
明日,若真的见到江源阳,真的能与江源阳一走了之,炎烨怕是会恨到想要杀了凝风青吧!到那时,这样温柔关心的话语,恐怕命薄命贱的凝风青再也承受不起了。
翌日,凌霜城外五公里处,炎烨亲自带兵,背脊笔直,威风凛凛的等在那里。
那里便是远近闻名的要塞战场,地势起伏,恰到好处,河湾有曲水流觞的意境,很适宜输送粮草,又有树木掩映,宜守宜攻。所以土乎和炽爝,在很早前就开始觊觎这里。
国力薄弱的凌霜国,也因为有这样的一块宝地,才得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可笑的是,这样的地方,凝风青居然是头一次来,听着炎烨侃侃而谈,哪一条路线更适合营救,哪一条路线更适合逃跑,哪里可攻,哪里可守……凝风青忽然觉得心中羞愤不已。
曾经身为凌霜国的太子,居然连家门前的事情还要炎烨去教,有这样的废物太子,也难怪凌霜国会成为过去。
寒风猎猎,素雪翻飞,一列兵马风雪中伫立,眉梢染了霜,鬓边粘了雪,呼吸间,云雾升腾,凝结,破碎......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炎烨唇角上扬,端的是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模样。
本来,矍砾这种找人送死的小场面,戎马倥偬的炎烨根本不用亲自参战,可他不放心凝风青,这才亲自指挥作战,为的就是给凝风青撑腰,打气。
忽然间,素白银灰间,隐约透出了几点黄色的光斑,随后,箭如雨下,炎烨不屑冷哼,万盾组阵,雨霁云开,随即盾阵分离,千军万马鱼贯而出......
左大夫,武克霄,朱武歇,白楚楚四面出击,将对面散兵围到水泄不通,如入城瓮。炎烨则守在阵前,蓄势待发。
眼见情势不妙,土乎国那边立即祭出何欢,只见他双手被绑在一根粗壮的柱子上,身体自然垂下,要不是裸露在外,瘦骨嶙峋的胸膛在缓缓起伏着,所有人都会认为,吊在柱子上的是一具骇人的尸体。
四人带兵杀出一条血路,炽爝国的大王满腔愤怒,沿着血路直逼土乎阵营的高台之上,身下战马抬起前蹄,凌空嘶吼,炎烨趁机抽出背后剑羽,搭上弯弓,破风而去。
剑身过处,落雪旋飞,为其让路,刹那间,剑尖便钉入粗壮的柱子中,在绑着何欢的绳子断掉的一瞬,炎烨回身大吼:“凝风青!”
茫茫雪色中,银流浩瀚,闪电般袭来,还未等高台之上,土乎国的领军之人反应过来,何欢掉下的身体,就被凝风青接住,并固定在身侧!
到此为止,炎烨交给凝风青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可一直惦念江源阳的凝风青,还是止不住看向高台上稳稳矗立的身影。
风雪迷乱中,凝风青发现那人也在看着他,那熟悉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与怜悯,但更多的是不可思议,江源阳没想到,凌霜国的太子,凌霜国的战马居然全部在听炎烨的指令。
尺丈风雪之外,炎烨并没有看清凝风青与高台上之人交错出千章万篇的眼神。他只看到何欢稳稳的落在了白色马背上,随即凝风青便开始扬鞭策马,头也不回的跑向炽爝国的阵营。
没了筹码,土乎残军的败北已成定局,炎烨满意一笑,随即长枪旋雪,割破风霜。枪头红缨如号,将兵见状,如狂风巨浪,排山倒海,扑向土乎国的高台。
随着白柳的身影在炎烨的眼中越来越大,如风般经过身边,似乎一切都要尘埃落定,炎烨仿佛已经看到了炽爝王城的烈烈阳光和皓皓明月,光影月色中,有一个清雅如诗的人,站在廊桥尽头的花池旁,在呼唤着自已......
然就在此时,那个思绪中,在花池旁呼唤着他的人,正骑在雪苏马上,以一股赴死般的气势再次经过了他的身边......
凝风青没有回头,像是风浪中的一艘小船,英勇的划向高台之上,像是神明一般,将手伸向了高台之上已经受伤的江源阳。
清风明月一下子碎成了眼前的凄风苦雪,炎烨错愕,如凝在风雪中的雕像,满腔炽热刹那间冰凉。
见内制司职冲过来,刚刚还奋勇厮杀的炽爝国兵士都生出了些许顾虑,很怕不小心会伤了凝风青分毫。
战场风云无常,刚刚还势如破竹的炽爝大军,因一阵清风乱扰,顿时化惊涛骇浪为微微涟漪,反倒让土乎国倾卸的碎烂石子溅出波浪,乱了阵脚。
见状,炎烨锃亮的长枪在寒风中狠戾滑下,枪头指地,纵身策马,疾驰到乱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