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跟着跳进来的何欢,顺手将房顶的洞简单的修补好,又轻轻的扶起凝风青,才走到炎容的身边问道:“煜城主,这个人可是大王派来的?”
炎容白了一眼狼狈的凝风青,冷哼一声回答:“是,不过是个最没用的!”
听罢,凝风青哭笑不得,真想用鞋底子疯狂抽炎容的脑袋。
拜托好吗?他凝风青再没用,也比在这里被打到鼻青脸肿,软禁了好几天的人强!
炎容所言,印证何欢猜想。
清秀的小兄弟是友非敌,何欢心中高兴,第一时间给凝风青解开穴道,又顺手将瘫在地上的他扶起。
见四下并无桃子的身影,凝风青顾不得身上的摔伤,刚能说话,就脱口问道:“煜城主,桃子呢?”
这下,炎容又不高兴了,眼神充满威胁的看向凝风青,仿佛在嫌弃他从口中念出了桃子的名字。
和某些人一样,当真是小气到令人发指!
不过话说回来,煜城主既然还有心情醋意缭绕,就说明桃子应该没事,大概是被安排躲在哪里了,想到这儿,凝风青才松了口气。
但是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和煜城主相处,所以便不再提桃子的事情,而是转向何欢,疑惑的看着他。
何欢读懂了凝风青的表情,温和的解释:“我叫何欢,一直以来在平山城,帮着大王搜罗炎弘锦的消息。”
听他说完,凝风青又看向炎容,见他没有否认,便证明何欢所言为真。
凝风青面露笑意,心中为又增添了几分胜算而高兴。他想起了刚刚何欢说的话,于是礼貌问道:“何大人,你刚刚说的地图......”
何欢随手掏出一张地图,标记上这里的位置,便递给了凝风青。
他接过地图,像是立功的孩子,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不得不承认,凝风青不食烟火的那张脸,笑起来有一种异样的美,弯弯的眉眼仿佛能钩住任何向他投来的目光,包括站他身边一直盯着他的何欢。
虽然能从炎容的表情中,确定桃子没有事,可凝风青还是想问问桃子在哪里,最起码,万一出现了变数,也好有所准备。
他收敛了笑意,不安的抬头看向炎容,刚想开口,就被炎容怼了回来。
炎容认真道:“放心,桃子很安全,你不用瞎打听,只需要告诉王兄,我能够自保,让他攻城时,不要有所顾忌就行。”
寥寥几语,倒让凝风青听出了更深一层的意思。
炎容隐瞒桃子的下落,也许正是对桃子最好的保护。
万一事情进展的不顺利,他可以为了炎烨痛快舍命,但他不想桃子也跟着卷入其中,索性将其藏起,待事情过去后,再做打算。
“如果...…”炎容接着说道:“如果我不在了,就让王兄将桃子母亲的事情告诉他。”
告诉了他,桃子就不会因为哑巴哥哥的离开而伤心,反而会因为仇人的死去而高兴!
爱人,则为之计深远。
煜城主当真是,一朝有愧,生前死后,都在尽力偿还!
为避免打草惊蛇,炎容留下来准备出席晚宴。凝风青则在何欢的帮助下,又回到了石舫。
穿过花廊,何欢见角落里的泥土松动了许多,明显被人挖开过,于是走了过去。
那里正是埋着五名兵士尸体的地方,凝风青立即抓住何欢的袖口,阻止道:“何大人还是不要去了,那里......”
何欢看了一眼凝风青抓着自已袖口的手,顺着他手上的力道,退回了花廊,淡淡道:“你把一队的人埋在这里?”
凝风青点点头。
“你自已埋的?”何欢并不相信以凝风青瘦柔的身子骨,可以在短时间内,独自埋好五具尸体。
“啊,这...…”凝风青松开何欢的袖子,用指尖挠了挠自已的太阳穴,正考虑要不要把武克霄也说出来,就见何欢脸色一变,随即就将凝风青护在了怀中,同时腰间长剑出鞘,横在身前,挡住了飞驰而来,带着杀意的石子。
“放开他!”随着一声命令式的怒吼,凝风青看清了面前的来人,正是全身湿漉漉的武克霄,他刚要上前说明情况,就被何欢硬生生的给拽了回来,护在自已身后。
见状,武克霄还以为凝风青是被控制了,正巧他又认出控制凝风青的人是早上跟在炎弘锦身后的二队队长,于是不由分说,拔刀相向,两个人你来我往,石舫旁银辉交映,谁都不甘示弱,只是可怜了那些在刀光剑影下,被摧折的花香。
眼见那些花花朵朵被踢碎打碎,凝风青头痛不已!日后,这可要如何同煜城主解释才好啊!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这两个人先冷静下来。可凝风青被何欢拽着甩来甩去,偶尔还跟着飞天入地,紧张的根本连话都说不清楚,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又被周身呼啸而过的风打散,只剩呜咽。
没办法,他只能朝着武克霄尽力摆手,示意他不要再打了。武克霄忙碌中定神一看,确认凝风青是在呼救,于是握紧剑柄,准备大干一场。
凝风青无语至极,看着武克霄眉间能夹死苍蝇的皱褶,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中。
两个人“叮叮咣咣”打了多久,凝风青就被无情的甩了多久,已经很久没有吃饭的他恶心又眩晕,实在是熬不住了,手终于慢慢停止摆动,随后整个人沉沉晕了过去。
感受到重量,何欢立即扶住他,担忧的唤着:“小兄弟!”
见状,武克霄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上前一步问道:“凝风青,你怎么了?”
何欢将剑指向武克霄,不让他再靠近,武克霄怒道:“你要杀就杀我,放了他!”
这句话,本是武克霄怕凝风青受伤,会被炎烨会责怪才说的,可到了何欢这里,却变了个味道,他很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赶快放了他!”武克霄青筋暴起,显得十分着急。
何欢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在自已臂弯里熟睡的凝风青,不屑道:“你...配不上他。”
“啥?”武克霄没有深想,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脑回路不太正常,同时又觉得他没有要伤害凝风青的意思,于是退后一步,问道:“你不打算把我们交给平山城主?”
此时的何欢已经猜到了这个人和小兄弟是一伙的,但他并没有打算回答,而是一直愣愣的看着怀中的凝风青。
居然被无视了,武克霄心中气到炸毛,可他对当下的情况还不是十分清楚,凝风青又在那个人手上,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压下怒意道:“他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吃东西,估计是饿晕了,我这里有干粮,麻烦你喂他吃点。”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块泡到发软的大饼,那是桃子给他,让他带给凝风青的。
接过大饼,何欢一脸鄙夷,那饼一直被收在武克霄身上死去兵士的衣服里,又被池水泡过,又软又烂,看着就倒胃口。何欢可不想把这个东西喂给凝风青吃,于是嫌弃的将大饼丢入了荷花池中。
见状,武克霄再也绷不住了,刚要提剑砍向何欢,就听凝风青咳了几声,似乎是醒了。
“小兄弟!”何欢担心的轻轻拍了拍凝风青的脸,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可以明显感觉到彼此湿润又温暖的呼吸。
凝风青向外躲了躲,甩甩头,驱散了一些恍惚,才慢慢看清了现在的状况。
终于,两个人不打了。
郁闷的凝风青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即起身,将他们介绍给对方,并向武克霄说明了事件的来龙去脉。
本以为,误会已经解释清楚,没想到,何欢突然来了一句:“原来你就是那位...被左大夫强吻过的武大人!”
什么?
这破事都传到平山城来了?
武克霄恼羞成怒,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原地爆炸。
凝风青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位何大人,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凝风青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心中埋怨着何大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能说的吗?这是能当着武大人的面说的吗?
还未等凝风青的情绪平复缓和,武克霄手中的梵青再次出鞘,周身黑云压顶,闪电疾窜,一场风暴即将来袭。
可何大人那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温柔的对凝风青说道:“小兄弟,看你体力不支,我先去弄点吃的回来,等吃了东西,再去传消息给大王也不迟。”
凝风青觉得这位何大人与自已的距离太过亲近了些,他有些郁闷的又躲了躲,回答道:“好,我们知道了,麻烦何大人了!”
何欢满意起身,将外袍脱下,铺在石舫一层的石凳上,又自顾自的扶着凝风青过去坐下,才在武克霄要杀人的目光中,走出了石舫。
待何欢的身影从花廊消失后,如坐针毡的凝风青突然间从石凳上站起,挠挠头,很是不解的看着石凳上的那件外袍。
武克霄则泄气般,幼稚的将那件外袍扯掉在地,狠狠的踩了几脚。凝风青虽然觉得他这样做不妥,可一想到刚刚何欢提到了左大人.....可想而知武克霄的心情,便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淡灰色的外袍上已经布满了武克霄的脚印,他才稍微觉得解气了些,一只手拎起那件可怜的袍子,又重新扔回石凳上,然后气鼓鼓的对凝风青说道:“我不喜欢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