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风青觉得,旧事香吻,武克霄真的很难接受,也很难释怀。
或许左大夫亦不像想象中的那样云淡风轻,人世不常如意,他也只是个误入歧途的可怜人罢了!
“武大人,公事而已,何必牵扯进个人的喜恶呢!”
武克霄明白凝风青的意思,点了点头,又趁着何欢不在,将刚刚在洞内见到桃子的事情告诉了凝风青。
“武大人,你是说煜城主府的管家、活着的兵士以及桃子都藏在洞中?”
武克霄点点头道:“不过桃子为护煜城主受了伤,好在抢救及时,护理周全,现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听了后半句,凝风青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他很想去洞中看看桃子,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只能暂时压下心情,耐住性子一步一步来。
没过多久,何欢就拿着一兜子食物回来了,他看见石凳上满是脚印的外袍,先是愣了愣,然后眼神落在了一边尴尬不已的凝风青身上。
武克霄见了,直接挡在了凝风青身前,仗义道:“是我弄的,生气就冲着我来。”
谁知,何欢并没有理他,而是风平浪静的随手拿起袍子,拍掉那些脚印,重新穿在了身上。
凝风青还是觉得武大人做的过分了些,于是绕过武克霄,走到何欢面前,心虚道:“对不起啊!”
何欢摇摇头,示意凝风青先坐下来吃点东西。随后转向武克霄问道:“武大人,还不过来吃东西?”
本以为看到袍子后他会大发雷霆,没想到这个人还挺沉得住气,这反倒让武克霄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
他眼神躲闪,极不好意思的走到二人面前,别扭的拿起石桌上的食物就往嘴里塞。囫囵一阵后,觉得饱了,才极不情愿的看向何欢,尴尬的道谢。
何欢微微一笑道:“武大人无需客气,我之所以拿来食物,都是为了大王做事而已。”
这格局,的确很大,武克霄心下郁闷不已。
等凝风青吃完,何欢边收拾桌子,边道:“一会儿不要从烟萝池游出去了,我会带着人去府外巡逻,之前特意在翻花城内留了一处通往外界的林中小路,那里无人把守,穿出去,就不会再有任何炎弘锦的人跟着。”
武克霄道:“想来大王已经带着人守在城外等消息了,到时侯用不着走多远就能与大王会合,所以这次,我自已去,凝风青,你去洞中,和桃子一起躲起来。”
凝风青有些犹豫,既然大王已经守在城外,凝风青很想第一时间见到他。可这次,惹眼的雪苏马派不上用场,所以武大人自已去,要比带着他这个拖油瓶好的多。
正当他拿不定主意时,何欢劝道:“小兄弟,我觉得武大人说的很对,看你也不会功夫,万一真的打起来怕是还要分神顾及你,所以躲起来也好。”
面前这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人都统一了战线,凝风青再无拒绝的理由,他点点头,又疑惑的看向何欢问道:“何大人,你知道桃子和石舫下洞穴的事情?”
何欢理所当然的回答:“那是自然,不然煜城主怎么知道桃子伤情的消息呢?”
也是,凝风青居然忘了这茬。
晚宴之前,除去凝风青给武克霄的那张地图,何欢又给了他另外一张,并且依照约定将武克霄送出了翻花城,凝风青则潜入洞中,找到了桃子。
见到凝风青,桃子热泪盈眶,得知了煜城主还安全的消息,他更是难以自持的欢喜,眼泪中夹杂着微笑,他又变回了那个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桃子。
穿过林中的小路,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武克霄来到了一片极其空旷的地域,他从未走过这条路,一片漆黑中,不免迷失。
浑浑噩噩的走了一阵,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怕是又有人追了过来,为防打草惊蛇,武克霄就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可这个鬼地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连块大石头都没有,脚步声又越来越近,无奈之下,武克霄只能趴在浅草中,试图让黑夜吞噬掉自已的身影。
然而事与愿违,脚步声直直的朝着自已逼近,幸运的是,来的只有一个人,应该不难对付,武克霄握紧腰间的佩剑,待时机正好时,迅速起身,挥剑劈向身后的人……
几番下来,武克霄并没有占到便宜,而是被对手将剑架在了自已的脖子上。
只听那人小声威胁道:“别动,不然现在就杀了你!”
这声音,武克霄分外熟悉,所以心中的恐惧完全消散,但同时汗毛却竖了起来,他别扭的咳了咳道:“左大人,是我。”
“武大人?”左大夫收起手中的剑,凑近一看,的确是他。
武克霄可不想离左大夫那么近,他往后躲了躲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左大夫答道:“这里,和烟萝池对岸,大王都派了人守着,可以第一时间等到你和御前司职......”他看了看周围,又问道:“对了,凝风青呢?”
武克霄答道:“放心吧,正躲在煜城主府的暗道里呢。”
“那就好。”说着,左大夫抓起武克霄的手腕就往前走。
“你干嘛?”武克霄随即抽回自已的手,毫不掩饰满脸的嫌弃。
左大夫叹了口气,解释道:“能干什么,带你回营地。”
武克霄抱怨道:“那也不用牵着走!”
听罢,黑暗中的左大夫略显伤感,但也只能无奈的妥协。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了营地,武克霄并没有看到炎烨的身影,心生疑惑,左大夫解释道:“这次攻城,由我负责。”
理由,左大夫并没有解释,武克霄也没有多问,虽然二人之间有着醉吻的隔阂,但对于公事,还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几个人拿着何欢给的地图研究着,除去先前那张标记了煜城主被软禁位置的地图,另外一张,则是翻花城中火药的具体位置。
不得不说,何欢帮了大忙。
左大夫又听闻今夜炎弘锦要宴请炎容,便觉得趁着他们饮酒作乐时攻城,胜算最高。
晚宴上,炎容面无表情的坐在炎弘锦身边,任凭付佑和手下们怎么阴阳怪气的羞辱,仍旧是不动声色,仿佛他们中伤的言语与自已无关一样。
何欢很佩服炎容这点,被戏弄的人越是冷静,他就越觉得付佑像个猴子一般,看似在戏耍别人,实则自已才是那个被看热闹的人。
算算时间,不出意外,此刻的武克霄应该已经将消息递了出去。虽然没有提前商量,但何欢却与左大夫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也觉得今夜是攻城的最佳时机,所以刚刚他已经将巡逻的人减少了半数以上,并且将巡逻的地点也分散开来。
过了午夜,宴会上大部分的人都已经酡红了脸,但没有一个人有结束这场靡醉的意思。
觥筹交错的人们正在尽兴,谁都没有想到,午夜的翻花城中,正在悄悄地进行着一场杀戮。
左大夫带人,已经按照何欢给的另一张地图所指,暗中将炎弘锦藏在城中的火药全部找到,埋在了空旷的地带,做好随时销毁的准备。紧接着,又将守在城中,炎弘锦的兵士们全部灭口。
没了城中的百姓做人质,炎弘锦的胜算顿时消减了八成,可此刻的炎弘锦并不知情,还在肆无忌惮的嘲讽着炎容,丝毫没有察觉到对自已不利的处境。
高涨的热情随着一名狼狈兵士的闯入戛然而止,炎弘锦望向连滚带爬的兵士,愤怒的问道:“怎么回事?”
兵士颤颤巍巍的回答:“禀、禀城主,大、大王的人闯进来了!”
“什么?”炎弘锦满脸的不愿相信。
很快又有几名脸上身上沾了血的兵士连滚带爬的跪在炎弘锦面前,惊恐磕巴的讲述着府外的情况。
显然,听到这些,炎弘锦慌了,他面目狰狞看向门前,此时的他,已经清楚的听见了外面厮杀的声音。
趁着炎弘锦发愣的瞬间,炎容与何欢交换了眼神,准备从内部杀出去。可他们都低估了一个为了王位,甘愿破釜沉舟的人有多么大的恨意。
翻花城内,并没有火光蔓延,炎弘锦记得清楚,他曾经检查了每一处火药的布置。除非...除非有人在布置完后又收走了这些火药。
那时,他准备让付佑负责火药的相关事宜,可付佑不想沾染这种累活,便以各种理由推脱,这才给何欢捡了个机会。
当炎弘锦看向乱战中倒戈到炎容一边的何欢时,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应该早就猜到的!
付佑那时说的天花乱坠,要把布置火药的费力事情推给何欢,他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呢?
现在想想,怪不得何欢这个人,从来都不拒绝推给他的任何差事,原来在他心中,早就有了自已的盘算!
盛怒之下,炎弘锦杀红了眼,他从主位高高的台阶上一跃而下,来到正在乱战的何欢身边,抓起他的脖子就不放手。
何欢并不是炎弘锦的对手,被他抓着,动弹不得,其他的人便腾出手来,去对付炎容了。
一边苦撑着,一边还要想办法救下何欢,炎容不敢有一丝放松,好在这些人都醉的差不多了,虽然人多,但不算难缠,就在炎弘锦要掐断何欢脖子的刹那,炎容冲了过来,一手抓住何欢,一手提剑刺向了炎弘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