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炽爝国大王亲自过来,门房立即出来迎接,“回大王,我们家主人没说不让见姓炎的人。”他边回答,边在心中打颤,埋怨自家主人没事干嘛和内制司职怄气,还招了尊惹不起的大佛来!
既然如此,炎烨拂袖走下马车,不管不顾,拉着凝风青就往府里走。见状,门房立即跪在二人后面。
“大、大王!”他叫住炎烨,两只手互相摩挲以掩饰自已的慌张。
炎烨平日里最烦有话不说,支支吾吾的人,不耐烦的问道:“怎么了?”
“这......”
“这什么?有话快说,什么事还能瞒得住本王不成?”
门房撇撇嘴,觉得自已赶上今天当差真是倒霉,“回大王,我家主人并不在府上,而是连夜赶路,去接左大人了!”
“什么?”凝风青诧异不已,看向炎烨,眼里满是担心。
炎烨黑着脸,死盯着门房恼道:“简直不像话!未经本王允许,擅自出城,武克霄简直没把本王放在眼里!”
凝风青摆摆手,示意门房先下去,自已则扶着炎烨,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大王,武大人是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就能擅自出城吗?”
凝风青摇摇头,随后说道:“大王,左大人还带着启豪他们,风青担心武大人太过激动,两人动起手来,再耽误了正事!”
炎烨不屑道:“无妨,武克霄不是左大夫的对手,再者......”炎烨脸色缓了些,甚至带着一丝得意,“再者,武克霄虽然莽撞,但不是因为私情而误了国事的蠢货,所以本王不担心。”
如此,又轮到凝风青一脸愁容了,“大王,风青担心的不是这个,这件事情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风青还是有必要亲自去劝一劝的。”
炎烨有些好笑的看着凝风青,“武克霄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劝?”
凝风青道:“不知道,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去了再说。”
“可本王明日还有别的事,你自已去,又实在担心!”
“大王,就算您明天没事,风青也不会让您去的,您每日辛苦,面色疲惫,好好休息,才是您当下最重要的事!”
炎烨看着面露关心的凝风青,若有所思,觉得凝风青做了这么久的内制司职,偶尔让他独自处理一些事情应该也不错,于是点点头,嘱咐道:“也好,记得叫上常昆独岚,有他去,本王才能稍稍安心。”
“是!”
月光照亮蜿蜒的路,凝风青的一袭素衣被夜风鼓起,他紧锁眉头,策马狂奔,乌黑凌乱的发丝,飘散在夜色里。
身边的常昆独岚,亦是面色凝重,他和左大夫交过手,知道左大夫的功夫在武克霄之上,师父这样贸然而去,怕会吃亏。
想到这里,常昆独岚摇头叹气。
马踏尘烟,一路迷离隐约。
终于,颠簸一路,两个人到了一个不大的城镇。
顾不得休息,他们立即开始到处打探武克霄的消息,茶肆的掌柜,卖吃食的摊主,以及不明所以的路人,都被常昆独岚一一抓过来问......
可惜,一次次的问,又一次次的落空。凝风青生无可恋的骑上马,准备赶往下一个城镇。
看着内制司职一脸失望的样子,身为贴身护卫,常昆独岚觉得自已有责任让主子高兴,随即他眼珠子转了一圈,脑子也转了一圈,准备说点高兴的事情,来分散凝风青郁闷的情绪。
“内制司职!”他道,“大王赐给我一座府邸,与华大人的府邸只一街之隔!”
“哦!”这件事,凝风青早就知道了,不过他并没有扫兴,面向常昆独岚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太好了,你以后可要改掉鲁莽的毛病,有个主人的样子!”
“嗯。”常昆独岚乖顺的答应,可当他看到凝风青脸上明显的疲惫时,忽然察觉到,刚刚他说出的所谓高兴的事情,并不能让凝风青高兴,于是,他蹙眉思索,半晌,又道:“华大人回来了,傍晚时到的。”
“是吗!”
这回,常昆独岚算是说到凝风青心里了。只见内制司职难以自持的上扬嘴角,欢喜的不得了!
等劝好武克霄,凝风青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找华珍邈,跟着他继续精进医术。当然,凝风青能够想到,炽爝国大王因为他不能时时陪在身边而百般阻挠的小气模样!
不过,凝风青并不会把炎烨的小脾气放在心上,他一心想的是自已能够更有本事,更有价值,那样的话,就算以后要和炽爝国大王谈条件,也能更加理直气壮一些。
如此,甚好!
不知不觉间,凝风青骑在马背上狂奔的样子,已经从刚刚的心事重重变作现在的眉目舒展,面色轻盈,煞是好看!
两个人又狂奔了一段路,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下一个城镇,终于有了武克霄的消息。
一家干粮铺子旁,有人正在认真的询问着什么。两个人凑近一听,居然是一笔对小小干粮铺子来说,大到不能再大的买卖!
城镇很小,来光顾的都是本地熟客,不会有人一下子要买那么多的干粮,除非,是经过城镇的某一支队伍。
凝风青和常坤独岚在暗中盯着前来买干粮的两名布衣兵士,本想悄悄跟着二人,看能不能找到左大夫,可惜事与愿违!要说炽爝国的兵士们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毫无经验的凝风青和常昆独岚,刚刚出了城镇就打草惊蛇,被两名兵士发现。
灯火阑珊处,四个人面面相觑,气氛一度凝滞。曾经见过画像的兵士们虽然看着凝风青眼熟,可见二人鬼鬼祟祟的样子,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两个家伙是贼人,那点眼熟,估计是在哪张悬赏告示上看到的。
怕是有人捣乱,误了大事,兵士们随即亮出兵器,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见状,常坤独岚已经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出手制服兵士们,然凝风青忽然看到,扑过来的兵士,布衣之内印着炽爝国的纹章,这个时候,经过这里,想来应该不错,是左大夫的人。如此一来,若是放弃抵抗,直接被抓回去的话,反而能更快见到左大夫,于是他朝着常坤独岚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再反抗。
就这样,回到营地后的两名布衣兵士,除了带回干粮,还带回了两名被五花大绑的贼人。
内制司职常在炽爝王宫,兵士们难见真容。可左大夫经常在宫中晃悠,所以手下的副将自然知道面前狼狈被绑来的人是内制司职,见之瞬间,不由得脸色铁青,立即遣散不明所以的兵士们,亲自上前给凝风青松绑,并连连躬身道歉!
对此,凝风青并不在意。一向要有排面的常昆独岚,见主子未加责怪,不服气的撇撇嘴,倒也不计较兵士们的无礼。渗出一身冷汗的副将,见二人皆没有要为难的意思,这才长舒一口气,将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放下。
得知内制司职的来意后,副将喜出望外,因为终于有一个人可以接手左大夫和武克霄的这一摊子烂事了!
在一位兵士的带领下,凝风青他们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松林。
只见高耸的松树下,片片月光碎落在左大夫和武克霄的身上,二人正如死敌一般,僵持原地,剑已出鞘,仿佛下一刻就要刀光剑影,厮杀无情。
造化弄人,左大夫怎么也没想到,他奋力抛开的浓情,竟在不经意间与武克霄撞个满怀!
如此执拗的武大人啊,他所执念的纯粹友情,被左大夫的深爱侵蚀,竟变得满目苍夷!
“武大人!”凝风青可不想看见二人拔刀相向的场景,大声呼喊,希望武克霄可以保持冷静,不要感情用事。
武克霄听出是凝风青,也知道凝风青的来意,所以并没有回头,而是定在原地,青筋暴起,瞪着左大夫,恼怒吼道:“臣拜见内制司职!”
拜见个屁啊!
有提着剑拜见人的吗?
“唉——”凝风青在心中无奈叹息,一直直呼内制司职大名的武克霄,此刻居然连称呼都改了,如此生分,看来武克霄真是气得不轻!没办法,凝风青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两个对峙的人中间,和事佬般唯唯诺诺的劝道:“武大人,有话好好说!”
“切!”武克霄眉头一皱,不屑与任何骗子好好说,他一个箭步,绕过凝风青,径直扑向了左大夫……
两个人若同时抱着切磋的心态,或是同时抱着厮杀的心态,武克霄都不是左大夫的对手。
坏就坏在,武克霄极其认真,左大夫却怕伤到他而连连后退。
月下松林中,两个匆疾飞掠的身影,一个有杀心,一个含怯意,这场比试,总归是不公平的。
眼看左大夫连连败退,武克霄却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凝风青头都大了!他气得直跺脚,嗓子已经喊破音,可仍旧屁用没有,武克霄愈发的不留情面。无奈之下,凝风青只能遣了常坤独岚,让他将疯狗般的武克霄绑到自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