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武克霄心里有一种被针扎到得感觉,他看向凝风青,面面相觑一阵,惊觉左大夫那样一个一丝不苟的人,居然也有如此粗心大意的时候。
既然门没锁,武克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意图。凝风青尴尬的看着他,“武大人,不太好吧!”
武克霄摩挲着下巴思索一阵,“可我真的很好奇,很想进去看看!”
凝风青同样摩挲着下巴,看着那个毫无意义的锁头,瞬间倒戈,点点头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也很想进去看看!”
两个人一拍即合!
不过想到是在左大夫的府上做坏事,武克霄还是有些心虚。他蹑手蹑脚的打开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长长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袋和盒子。
凝风青跟着武克霄鬼鬼祟祟的探入,目光同样锁在了那些布袋和盒子上。其中一个,他看着分外眼熟,凑近仔细端详后,才恍然想起,这个盒子,不就是翻花城时,左大夫要送给武克霄的生辰礼物吗!
凝风青清楚的记得,那日左大夫同自已说过,他每年都会给武克霄准备礼物,只不过两个人疏远之后,礼物就再也没送出去过......
难不成...这些架子上的东西......
忽然间,凝风青渗出一身冷汗。左大夫才刚刚用编织好的谎言哄好武克霄,若是被这个执拗的人知道这些东西的用途,恐怕又要和左大人闹翻!
不妙!不妙!
凝风青慌张的握住武克霄刚要打开盒子的手,一把抢下盒子,重新置于架子上,拉着一脸错愕的武克霄转身就往外走。
武克霄则定在原地,疑惑问道:“内制司职,你干嘛?”
凝风青尴尬解释:“武大人,还是不要了吧!这样真的不好!”
武克霄冷笑一声,“刚刚是谁说很好奇来着?”
情势所逼,凝风青无奈撇撇嘴,瞬间脱胎换骨,端起一副清高的讨厌样子,劝道:“武大人,这些...毕竟是左大夫的私人物品,万一藏着什么秘密......你说呢?”
也是!武克霄捏着下巴仔细想,虽然两个人关系不错,可太过私密的事情,还是应该留有余地才行。
可......
左大夫曾说过,有一位一直放在心里的女孩子......
武克霄依稀记得,那时的左大夫不愿过多提及此事。既是不愿意提及,是不是被那位女子伤过?或是有什么别的故事?
想到这,武克霄越来越好奇。若这些东西与那位姑娘有关,说明左大夫对那位姑娘仍旧余情未了,或许...或许自已看了那些东西,了解了事情缘由后,能多多少少帮上左大夫的忙也说不定!
看着满眼放着贼光的武克霄,凝风青更加没底,只能先用蛮力将武克霄弄出去,然后再说。
顾不上其他,凝风青手上的力道猛然间加重,还沉浸在思绪中的武克霄未及反应,一个踉跄,单手扶住架子,却不小心弄掉一个盒子!
地上,盒子被磕坏,里面的东西跟着蹦出,同时还有一封信,倒在盒子旁边。
两个人定眼一瞧,盒子里的东西竟然是一张切割好的兽皮!武克霄起身捡起,若有所思,他怎么也想不出,这样一张最适合做剑柄的兽皮,为何会被闲置在这样的地方!
凝风青站在一旁,思绪已经打了死结,他实在想不出该怎样做才好,只能用最蠢的办法,试图抢下兽皮,重新放在盒子内。
可他越是这样,武克霄就越生疑。他挑眉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凝风青,忽地,心中像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了一下,闷痛的同时,又生出许多不安。他蹙着眉头想捡起地上那封信,谁知被凝风青抢先捡起,只见他仓惶道:“武大人,咱们快出去吧!”
看着凝风青如此催促自已,武克霄疑虑更甚,“内制司职,你慌什么?好生奇怪!”
说着,他抢过凝风青手中的信,不顾上前来抢的凝风青,直接拆开来看......
“吾爱克霄:
“兽皮珍贵,南巡所得。然念君心有万结,不可向迩,故暂藏于此,望有朝一日,可缠于君之剑柄之上,伴于左右,不舍不弃。”
读罢,武克霄脸一黑,随即又在架子上拿起另一个盒子。凝风青本想阻止,却被武克霄拉到一边。
“吾爱克霄:
“折扇开之散香,经久不衰,并非俗物。然与君疏离至此,不敢相送,故暂藏于此,望有朝一日,可执于君之手,逍遥倜傥,自在余世。”
凝风青明显发现,武克霄的脸更黑了,他又打开下一个盒子,是一串红色珊瑚,和一封同样以“吾爱克霄”开头的信件。
一个接一个,无一例外,皆是如此,被武克霄带着情绪翻出,凌乱了一地。
“武大人......”一旁的凝风青很不安,才刚刚和好的两个人,断不能因为这样无聊的事情再次疏远。
大概左大夫怎么也算不出,武克霄会在他离开时帮着打扫府邸,还阴差阳错的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所以才毫不掩饰自已的心意,每封信都称挚友为“吾爱”,就算武克霄再粗线条,也不会不明白左大夫昭然若揭的心思!
死死握皱手中的信,武克霄的眼中流露出万分不可思议,还未等恢复平静,又想起刚刚凝风青慌张的样子,忽然间,他明白了什么,摄人的寒光刺向凝风青,他恼怒的质问:“凝风青,你早就知道对吧?大王也知道是不是?”
凝风青头一次见到如此暴戾的武克霄,吓到后退,陪笑解释:“知道是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凝风青你真是好样的!我拿你当兄弟,你他么拿我当笑话!”
“武大人,风青从未......”
“滚——”
没等凝风青说完,武克霄就摔门而去。他边走边想炎烨和凝风青在背后笑话他的样子,又想左大夫跟着嘲笑,跟着附和的德行,忽而悲从中来,眼眶通红,用袖子狠狠擦拭,看愣了府邸中的下人们。
凝风青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武克霄弄乱的东西一样样捡起,摆好,然后走出小屋,倚在紧闭的小屋门上发愣。
怎么办?
该怎么去道歉?
该怎样求得武克霄的谅解?
虽然是和炎烨在背地里谈及过这件事,不过凝风青只是怜惜左大夫爱而不得,从未把武克霄当成笑话过。
可武大人认死理,一旦认定凝风青笑话他,恐怕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来。也许今夜在武克霄的梦里,凝风青正一脸狰狞,和炎烨窃窃私语,笑话他的愚笨呢!
况且明日左大夫就要回来了,要怎么解释才好,恐怕左大人知道真相后,要恨死自已了!
入夜,忙了一天的炎烨回到寝宫,就见内制司职一脸阴郁的伏在桌子上,仿佛被谁抽走魂魄,融化了一般。
“怎么了?”炎烨走过来,抚着他细软的发丝。
凝风青抬起头幽怨的看了炎烨一眼,随即起身,跪到炎烨面前。
这忽如其来的举动,让炎烨心中抽紧,一瞬间,炽爝国大王想到的是失去,他怕凝风青这一跪,是想求他成全,离开这里。
带着满脸疑惑与担心,炎烨想扶起凝风青,可凝风青执意跪着,垂头丧气的和炎烨说道:“大王,风青做错事了!”
原来不是要离开,炎烨松了口气,“怎么这么严肃,本王的内制司职做错什么了?”
凝风青心含愧疚,便跪着和炎烨说起白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炎烨加大力度,扶起了还要跪着的凝风青,柔声道:“此事不怪你,你无需自责。”
“可...是风青让武大人去打扫左大夫府邸的。”
炎烨拍拍情绪激动的凝风青,安抚道:“无论是你让武克霄去打扫左大夫的府邸,还是左大夫忘记上锁,再提及,都毫无意义。如今最重要的是让武克霄转变想法,不然以他那一根筋的蠢样,不一定把咱们想成什么样子呢!”
凝风青点点头,又问:“大王可有什么办法?”
炎烨摇摇头,“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这样,本王亲自陪你去武大人的府上,咱们边走边想。”
“可......”凝风青犹豫,“大王,您忙了一天刚刚回来,风青不想让您操劳。”
炎烨笑笑,调侃道:“多谢内制司职关心,不过本王若不去,就算你摆出内制司职的架子,武克霄恐怕都不会见你!”
“也是。”凝风青挠头跟着笑笑,随后给炎烨欠身行礼,充满感激,“风青谢过大王!”
果不其然!
武克霄的府邸大门紧闭,得知是内制司职前来,当差的门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挠挠脑袋,尴尬的拒绝,“禀、禀内制司职,我们家主人说了,谁都不见,尤其是姓凝的人!”
姓凝的人?
指向清晰明显,是武克霄的性子!
凝风青略感无语,回身敲了敲轿身,炎烨才沉着脸掀开帘子,不悦问道:“那姓炎的人,你们家主人见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