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 凝风青是想过要杀炎烨的!
可身陷囹圄,为了活下去,他别无选择,只能自已说服了自已,杀了炎烨,除了能得到无用的名声以外,根本就是个赔本的买卖。
即便复仇成功,那之后呢?凝风青根本保不住自已,又何谈其他!
就算他凝风青做了国王,以他现在的本事,凌霜国即使不是炎烨的,也是别人的。
一国之主吗?凝风青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已不是那块料,便不再强求。
自从凝风青住进清昙小筑,炎烨只要得闲,就会呆在这里,用膳也好,批阅奏章也罢。
清昙小筑的门窗会时常敞开,风涌入,炎烨在一片荷香中,看着大臣们递上来的奏章蹙眉思索,凝风青则沉浸在书里,想找到一些对自已有用的东西,累了,便出去院子中喂喂马。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偶尔炎烨会很忙,忙到几天不见踪影。
这夜,炎烨很晚才回来,脸上透着明显的疲惫,下人们在他的寝宫备好热水,等着为他们的大王缓解劳累。
炎烨褪去衣袍,露出健硕的肌肉,泡在木桶之中。水汽打湿了他的脸颊和头发,朦胧中有一种风情,不知诱惑着月光下的哪一片云?
“去,把凝风青叫来。”炎烨对着在珠帘外的下人说道。
此时的凝风青已经睡下,得知大王召见,虽说一百个不乐意,可他仍旧驱散了睡意,从床上爬起,穿戴整齐,嘴里嘀咕了一阵对炎烨的诅咒,才去了寝宫。
穿过恢宏的大堂,绕过刻着龙纹的廊柱,凝风青停在了珠帘外给炎烨请安。
“进来。”珠帘内传来炎烨低沉的声音。
“......”凝风青无奈的掀起珠帘。珠子碰撞的声音惹得炎烨睁开了眼。
“帮我按一按背吧,像狩猎那日一样。”炎烨的声音很轻。
“是。”绕到了炎烨身后,双手找准穴位,凝风青在缭绕的水汽中,轻轻按压着有些僵硬的肩膀。
炎烨似乎很满意,闭上眼睛,沉浸在指尖轻抚的温柔里。凝风青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看来大王是真的累了,而不是故意在招惹他,大半夜的倒也不用费心周旋,只要按到这位疲惫的祖宗满意就好。
夜很静,总有困意来袭。凝风青垂着脑袋,似乎下一刻就要睡着,手上的工作也懈怠了很多。炎烨察觉力道变轻,便伸出胳膊一把抓住了敷衍工作的手。凝风青一惊,困意顿消。
缓缓从木桶中站直身体,水从炎烨的肩膀滑到了腰肌,忽有一种野性的魅力,汹涌的闯进凝风青的眼睛,惊恐的人儿红着脸,想抽回被炎烨扯着的手,好离开这个让人心跳狂乱的地方,奈何力量悬殊,只能无力的僵持。
炎烨凑近看着那张红透的脸,再加上月色迷离,仿佛醉了一样,不由自主的托起凝风青的下颚,对着那张诱人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一种温热且无法呼吸的感觉,快要窒息的凝风青狠咬了炎烨的唇瓣,血腥味迅速在两个人的口中蔓延,炎烨瞬间清醒,甩开凝风青,手抚着流血的下唇,暴戾的眼神又落在了吓到失魂的人儿的身上。
“谁给你的胆子?”恼怒的炎烨一把将凝风青甩到墙角,目不转睛瞪着蜷缩着身子,不敢作声的美人儿。
“还不快过来帮我止血?”知道自已好像吓到凝风青了,炎烨试着压下怒意,语气缓和了些。
“是...是大王。”慌乱中,凝风青并没有找到手帕,只能用自已的袖角为炎烨擦拭血痕。
“严重吗?”炎烨问。
“回大王,伤口有些深,我马上去取药来。”凝风青顾不得礼数,跑回了清昙小筑,取了药,又马上跑回了炎烨的寝宫,阿光不知主子为何匆忙,不过既然没叫他,应该是没有用到他的地方,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月影里,两人相对无声,只有烛火微漾。
凝风青将胶状的止血药轻轻的涂在了炎烨的唇上,用一种清凉之感,淡化了温热的情愫。
“这药?”炎烨询问。
“回大王,这药是风青在家乡时常常调配的止血凝露,对于一些小的出血点,效果显著。”
“你还会配药?”
“读过一些医书,试着调配而已。”
“看来你没骗本王。”
“呃?”凝风青不解其意。
“你曾说过你的脑子要胜过你的身子,如今,本王信了。”炎烨把弄着玲珑精致的药瓶,若有所思。
凝风青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收拾好刚刚碰撞一地的狼藉,而后便退下身去。
翌日,朝堂之上。
“报告大王,城南大旱,虽有烈蟒之血松软土地,可连续数月无雨,百姓颗粒无收,也是叫苦连连啊!”
“敢问大王,天灾无情,事关百姓生死,是否要开仓赈灾,安抚民心?”
“报告大王,官粮因征战而动用,如今亦不充足,恐难抵太长的时间!”
炎烨紧锁着眉头思索,因百姓之事乃是大事,由不得半点怠慢。
“打开粮仓,先解百姓的燃眉之急,再调动地方的储备,一同向城南捐粮。本王自然也要节俭用度,从即刻开始,餐标按平日里的一半执行。”在炎烨心中,没有什么比国之安稳和百姓幸福更重要。
“大王,您平日从不铺张,餐食减掉一半,您的身体......”
“无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能挺过这一段日子。”炎烨眉头依旧紧锁。
“报告大王,开粮仓赈灾治标不治本,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干旱的问题。”
“是啊,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炎烨脸上晕出了明显的疲惫。
“报告大王,既然烈蟒之血可以使土地松软,咱们可以把血凝在一处,在松软的地方挖一口井,供百姓而用。”
“嗯,是个办法。”炎烨颔首思索。后又说:“这样,左大夫拟旨,派武克霄率队赈灾,一个月之内,定要解决城南大旱的问题。”
左大夫沉沉的看了一眼正在领旨的武克霄,上前一步,对炎烨说道:“报告大王,武大人虽精通制造武器和兵刃,可对烈蟒之血并不熟悉,况且打井取水暂且只是一个想法,能不能成功并不好说。”
炎烨皱眉想了想,喃喃自语道:“是需要一个对烈蟒之血十分熟悉的人跟着去。”
这个人自然是凝风青了,可出于私心,炎烨十分不想放凝风青出去,然又见臣子们正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便无奈的让左大夫将凝风青叫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凝风青一直小心谨慎,乖顺听话,可炎烨明白,凝风青一直拒绝自已,所谓的乖顺听话,不过是他要保全自已的方法。
得知炎烨叫自已的用意,凝风青心中狂喜,虽然他知道炎烨一定会派人盯着他,可能够离开一段时间,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炎烨什么时候一个念起,就不由分说的要了自已。
朝堂之上,凝风青轻盈而来,长发缠着微风,雪白的肌肤被炽爝国的阳光衬得粉嫩,此刻,他正衣袂翩翩潇洒跪地,得令后刚刚起身,便招惹了炎烨炽热的目光。
“大王,风青愿去城南打井,以解旱灾之疾。”
听罢,炎烨心中止不住冒出一阵恼火,虽然他知道左大夫提出武克霄不熟悉烈蟒之血的用法并无不妥,可还是忍不住剜了他一眼,把恼气蛮不讲理的全部扣在他的头上。
站在一旁的左大夫一惊,轻咳一声,即刻挂上招牌式的虚假笑容圆场道:“凝风青,你可是大王的御前司职,要在御前伺候才行。至于城南,你只需告知武大人烈蟒之血的具体用法,不用亲自过去。”
说完,左大夫瞄了炎烨一眼,见他微微挑唇,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可凝风青一心只想躲着炎烨,哪里注意到这些,低着头为自已争取:“正因为我是大王的御前司职,才要为大王分忧。”说着抬头察觉到炎烨不善的眼神,凝风青捏了一把汗,转而开始奉承道:“风青每日见到大王,都因旱灾的事情难以展颜,且食不香,寝难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跟着担心忧虑。
“如今,风青能有机会帮助大王分忧,定当不遗余力,还请大王恩准。”
包括凝风青在内,朝堂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炎烨不想放凝风青离开,所以纵使凝风青是最佳人选,且说的句句在理,也没人敢接着话茬往下继续说。
本应喧嚷的朝堂,此刻一片寂静。
许久后,炎烨才幽幽说道:“御前司职愿为本王分忧,本王很是高兴,可分忧之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去城南挖井。”
这下,众大臣算是彻底明白了炎烨的意思,纷纷劝说凝风青要留在炽爝宫殿,陪伴大王,为其分忧。
“御前司职,你已经写出了烈蟒之血的用法,交给武大人就好,你可别小瞧了这位武大人,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研究出了很多崭新又有用的兵器,那烈蟒之血的用法交给他,想来武大人一定能在短时间内通透和熟悉。”
“是啊,打井这样的小事就不劳烦御前司职大人了。”
“打井是小事?赈灾是小事?”凝风青抬起头,疑惑又鄙夷的看着那人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炎烨,“大王心系受灾的百姓,又怎么能因为自已需要陪伴就置百姓于不顾呢?”
话音落下,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说炎烨不顾百姓?这位御前司职...当真是真是太过胆大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