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弈川装傻充愣,流叔更为咬牙切齿。
“她的丫鬟都喊你姑爷了,你没出声,不是默认是什么?!”
“负心汉!那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忘了?!”
“现在痕迹还在,你要不要看一看,回忆回忆啊?!”
流叔向来心直口快,就连说到这种事情也没个把门儿的。
弈川羞赧之下,佯装镇定清了清嗓子,意在提醒:“咳咳。”
流叔乜他一眼:“嗓子卡痰了?”
“……”
一直一弯两个身影渐行渐远,流叔暴躁指控的声音也逐渐被周围嘈杂的人声覆盖。
成功做了红娘的高若瑶收回目光,注视着笑得一脸开怀的宁君哲,满目欣赏。
“这位公子好生有趣。”
步竫舟唯恐宁君哲笑着笑着就撅过去,一只大掌轻轻在他的脊背上拍抚。
他眼含水光,闻言笑声渐止,惊喜地望着她。
“高小姐,你看出来啦?”
“嗯。”高若瑶发自肺腑道,“你们很登对,他们也是。”
旁边的丫鬟愣了愣,抬眼看向宁君哲和步竫舟,又遥望了一眼没入人潮的另外两人,后知后觉地勾唇浅笑。
宁君哲呼吸平缓后,步竫舟捏起袖口,为他轻轻拭去眼角的热泪。
“阿哲扰了高小姐的选亲,对不住。”
步竫舟气质沉冷,开口亦是不温不火的清冷。
高若瑶听着男人对身边人和她天差地别的语气,神色十足艳羡。
唉,启安啊启安。
好男人都让俊俏的小郎君拐走了,她还上哪儿觅得如此万里挑一的良婿啊!
她悄然轻叹,微微摇头,头上精致的钗环摇曳生辉。
“选亲本也是图热闹,一会儿重抛便是。”
说着,她从袖中拿出几颗酥糖来,递给宁君哲。
“这是预备好的喜糖,沾沾喜气!”
酥糖小小的一个方块,由带着双喜字的红糖纸包着,瞧着精致可爱。
宁君哲伸手去接,笑容灿烂而意外。
“王爷,这个热闹没白凑,还有喜糖吃!一会儿分给弈川和流叔尝尝!”
高若瑶收回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步竫舟。
她方才觊觎之人,竟然是王爷?!
明王步竫舟?!
丫鬟亦是一脸惊讶,周围等着重抛绣球的人群跟着发出一阵唏嘘。
宁君哲揣好酥糖,抬头见高若瑶一脸震惊羞赧,一拍自已的嘴巴,懊悔道:“哎呀,说顺嘴了。”
步竫舟噙着轻浅的笑意,对呆滞的高若瑶淡声道谢,牵上宁君哲的手径直离开。
宁君哲剥了颗酥糖,喂到步竫舟嘴边,笑得眉眼弯弯。
“王爷,弈川和流叔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我们就自已逛吧!”
弈川刚尝到莫大的甜头,现在两人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偷偷腻歪呢。
他还是别去打扰了,多给小情侣一点私人空间吧。
宁君哲和步竫舟相处日渐敛了初时的羞涩,往老夫老妻的模式靠拢。
现在即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行举止也自然很多。
步竫舟喜欢阿哲的羞涩,也喜欢阿哲光明正大的示爱,更喜欢时不时逗弄一下。
他垂眸盯着那颗糖,清冷出尘的眼神似有若无地带起几分轻佻。
如蛇眸光渐渐从酥糖游移到修长白皙的手指,似漫不经心的打量,一路缓缓落在那两片唇瓣上。
目光流转间,唇角跟着徐徐轻勾,一脸意味深长。
宁君哲陡然有种被步竫舟按在床上,一寸寸扒光衣服的错觉。
他仅剩不多的羞耻心立刻作祟,脸热心跳地忙要收手。
“王爷不吃算了,我自已吃!”
话音未落,往回收的皓腕却被一只大掌轻轻握住。
男人低头张嘴,将那颗酥糖缓缓含在齿间。
动作间,狭长而深邃的凤眼片刻不离地盯着他,眸光坦荡而隐晦,蛊惑暧昧。
宁君哲被这突如其来的旖旎氛围撩得浑身酥麻,仿佛男人咬住的不是酥糖,而是……
他情不自禁浮想联翩,顷刻之间,已经是满脑子黄色废料。
步竫舟见他表情变化,似笑非笑明知故问:“阿哲,你在想什么?”
某人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反手握住男人的大掌,一言不发地往王府方向疾走。
妖孽,存心撩拨还装傻。
他今晚不同男人好好比试比试,他就不姓宁!
步竫舟被拉着走了几步,不知是因为嘴里的酥糖,还是眼前人比之从前更为直接的反应,只觉心里甜到发腻。
他拉着阿哲的手往后一带,将人轻松揽入怀里,低头耳语:“走多慢啊……”
话落,俯身将人打横抱起,脚尖轻点,轻盈落上屋瓦。
今日六婶一人留守王府,黄昏入夜时分便早早闭了府门休息。
唯有白鸣风的房间尚且亮着烛火,兴许还在孜孜不倦地研读医书,制作新物品。
弈川与流叔居住之处一片漆黑,有窸窸窣窣的动静隐约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响起。
步竫舟抱着宁君哲直接回卧房,没有惊动府中的一草一木。
弯弯的月牙透过窗户,在室内洒下一片清晖。
步竫舟三两步移至床榻,将人轻轻放下。
宁君哲一路上被冷风吹醒了些理智,终于反应过来男人是被刚才喜气洋洋的婚嫁氛围感染了。
这一夜必定没那么容易放过他,方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打算也被识趣地摒弃。
他勾着男人的脖子,好声好气地央求。
“王爷,为了我们长久而稳定的幸福生活着想,你今晚能不能克……唔。”
男人邪魅一笑,迫不及待低头封唇。
同一轮望舒之下,有人挑灯夜读,有人云朝雨暮。
皆是快哉!
众人回京要办的事,已经尽数办完。
弈川的假期也即将告罄,必须要动身回蔚景。
流叔和六婶自然是要同去同归。
宁君哲在京城祭拜过了落雪,再没有牵挂之人,表示继续在京城待着也没什么趣味,不如一道前往,路上还热闹些。
商量好一起走后,步竫舟再次带着宁君哲去了趟杜府。
杜若言本就是三朝元老,为启安国事操劳大半生,已是年迈。
加上此前受伤,身子骨远不如以往硬朗,消瘦了许多。
早前便辞了官,在家颐养天年。
杜怀钦恰逢休沐,正与杜若言博弈。
他还是一如既往儒雅谦和,掷果潘安。
见了来人,再不在心中喊“六殿下”,眉目间亦不见半分怅然,只恭恭敬敬行礼唤一声“王爷”。
宁君哲心如明镜,瞧了他心平气和之态,也不由得为他高兴。
许是岁月闲适,杜若言倒不端着礼仪架子了,坐着朝步竫舟欣喜地连连招招手。
“王爷来了,若不嫌弃,与臣下上一局如何?”
步竫舟轻笑:“学生求之不得。”
换了步竫舟与杜若言手谈,杜怀钦便退下来,守在一旁的风炉前煮茶。
宁君哲则坐在他旁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
两人离开杜府时,依旧是杜怀钦亲自相送。
似曾相识的场景,却今时不同往日。
几人心中唯有对未来再次见面的期待。
宁君哲给了杜怀钦一个大大的拥抱,附在他耳边衷心祝愿。
“杜怀钦,你一定可以遇见那个,你很喜欢对方,对方也同样很喜欢你的人,一定会。”
杜怀钦会心一笑:“嗯,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