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之夜,雪花也凑起了热闹。
璀璨烟火为无边黑幕点缀上绚烂的色彩,越来越多的白点于高空坠落,洋洋洒洒,越下越大。
“王爷,下雪了。”
宁君哲伸出手去接飘飞的雪花,下一刻却被一只大掌柔柔包裹。
“小心受凉。”
说着,步竫舟将宁君哲斗篷上的垂帽拉起来,罩住他的头顶,顺便将他随风轻舞的发丝掖到耳后。
“阿哲,我们回家吧。”
“好。”
原本被搀扶的男人长臂一伸,将宁君哲揽进怀里,宽大的斗篷为他进一步掩去风雪。
回到小院儿中,步竫舟刻不容缓生燎炉点风炉煮茶,给宁君哲暖身子。
此前邪毒几乎将阿哲的身体掏空,如今痊愈了,身体却还没养回来,难免畏寒一些。
宁君哲坐在矮榻上,目不转睛注视着男人,眼里心里皆是欢愉。
没想到有朝一日,清冷凌然的王爷会为他亲力亲为做这些事。
且做起来一日比一日娴熟。
燎炉的炉壁渐渐被火光映红,袅袅茶烟升腾,屋内温度亦徐徐升高。
茶水沸腾,清香扑鼻。
步竫舟提起茶壶,垂眸凝视滚烫的水柱倾入茶盏,漫不经心开口:“阿哲,过来。”
从进屋开始,阿哲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若非想着先让阿哲暖暖身子,他早就按捺不住扑上去了。
宁君哲闻言,一边自矮榻上起身,一边将身上厚重的斗篷解了,快步走向步竫舟。
“王爷,你现在烹茶的技艺越来越娴熟了,要不是我们有银钱傍身,你去开间茶馆倒也不错!”
云月楼的新老板颇得他的真传,生意至今如火如荼,白花花的银两每到月里固定的日子,就会准时送到王爷手中。
想他上一世想都不敢想的,作为大股东当甩手掌柜只管收钱的梦,竟然在这里实现了。
有钱就是好啊!
可以躺平,可以随心所欲地享受岁月静好的日子!
男人闻言并未搭话。
薄雾似的缥缈热气后面,男人眉目低垂,只可窥见挺拔的山根,以及轻抿的薄唇。
举止闲适从容,清冷矜贵之感尽显。
他的王爷啊,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步竫舟镇定地放下茶壶,抬头瞧见宁君哲愈发炽热挚爱的眸光,情不自禁心神荡漾。
见阿哲打算与他对面而坐,他伸出手,柔声唤道:“阿哲,这边。”
阿哲意会,迈步上前。
他将人拉到自已的大腿上坐下,双臂环上阿哲清瘦的腰,捏了捏,当即皱起眉头:“怎么还没长肉。”
他们所居之处周围,好吃的应有尽有。
其中一家酒楼的饭菜很合阿哲的胃口,他便给了钱,让老板每日换着花样遣人送一日三餐。
比在王府时的膳食,还要用心周到,按理说腰早应该粗一圈了。
思及此,他微微垂眸,凤眼中心疼尤甚。
邪毒果然霸道,伤了内里,只能慢慢调养了。
宁君哲端起茶盏,低头吹了吹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自然而然喂到步竫舟的嘴边。
“王爷,我痊愈还不到一个月,哪能那么快就胖起来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拧眉故意玩笑问:“难道王爷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步竫舟轻笑一声,从宁君哲手中接过茶盏,转而递到他的唇边。
开口时,语调里满是宠溺。
“阿哲怎么样我都喜欢。”
自古有云:情人眼里出西施。
宁君哲虽然明白,但还是得意地翘起嘴角,埋头乖乖喝茶。
茶水喝到一半,男人揽着他腰的大掌却沿着大带上下,不轻不重地揉掐了一把。
遂而意味深长补充道:“不过现在太硌,你也会不舒服。”
正专心喝茶的宁君哲,猝不及防触发关键词,羞赧地呛咳起来。
步竫舟连忙用手拍抚他的脊背,又放下茶盏,用袖袍为他擦去唇边的茶渍。
见他咳得脸颊通红,不以为意挑眉反问:“难道不是吗?”
宁君哲缓过气来,不咸不淡瞪男人一眼,不满道:“根本就是王爷做得太过……”
话未说完,男人眼神忽地一暗,骤然低头封唇。
痴缠间,步竫舟抱起宁君哲快步走向床榻,将人安安稳稳放上床,用手指指腹轻轻摩挲对方柔软的唇瓣。
“阿哲,你说我们穿上这身绯红衣裳,好似全城百姓庆贺我们新婚。
那今夜便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对不对?”
宁君哲眼神迷乱,闻言一愣,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
这才发现门扉与窗户上,皆被贴了双喜字,床头燃烧的蜡烛,亦是雕刻着龙凤呈祥的红烛。
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想到自已随口忽悠的话,竟被男人记在了心里。
“王爷,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呀,怎么也不告诉我,应该让我也出出力呀……”
当初毕竟是无心之言,他难免意外心虚。
步竫舟见宁君哲不由自主呈现出的讨好姿态,当即明白阿哲当时只是信口胡诌,只为诳他而已。
他佯装恍然大悟拧起眉,清冷的面庞带起浅淡而明显的忧伤。
“原来这些时日,就只有我一人心心念念着这一夜的到来。”
有过前车之鉴的宁君哲一见男人如此,心想坏了,保不齐男人又该胡思乱想了。
他忙不迭伸手环住男人的脖子,诚恳认错。
“王爷,我错了,我当时的确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顿了顿,他不多加思索,立刻便想到了为自已开脱的理由。
“但话又说回来,王爷,正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幸福知足,所以才没想过这些嘛!”
毕竟在他看来,他们既有肌肤之亲,又数次历经生死,早就同心,这些虚礼自然就无关紧要了。
宁君哲笑容谄媚,一如既往冒着率真的傻劲儿。
明明是阿谀奉承之言,步竫舟却也不由自主地心生欢喜。
他不露声色地抿抿唇,狭长凤眼中爱意如浪迭起,不断翻涌。
“那阿哲,今夜你可愿做我的夫人?”
宁君哲怔愣,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
这算是求婚吗?
应该算吧?
不过……
“王爷,今晚可不可以你是我的夫人啊?”
步竫舟闻言,发出短促的一声轻笑,拿起宁君哲胸前的一缕墨发,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缠绕。
动作不快不慢,极尽暧昧。
男人清冷而炙热的眸光落在身下的细瘦腰肢上,十分好商量地应承。
“虽然方才阿哲已经叫过我夫君了,但既然是阿哲所愿,夫君自然满足。
不过阿哲,要让我心甘情愿做夫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垂眸目不转睛凝视对方漆黑的眼眸,挑眉徐徐问:“阿哲既想出力,不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