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看着盛易抱着那簸箕的绿色叶子,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他头几乎就没有抬起来过,好似地上有钱捡一样。
走着走着我闻到从盛易身上传来一股香味,不像现代香水的那么浓,很淡的香味若有若无,却让人闻起来觉得很舒服。
我不禁有点好奇的开口,“盛易,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他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簸箕,从身上掏出来一个精致的紫色香囊,上头还绣着几朵小白花。
“前些日子,师傅教我认识的一种草药叫云雾,它身上的根茎和叶子,可以入药治疗偏头疼,它花朵里的种子,可以收集气来制作成香囊,佩戴在身上有凝神静气,舒缓心情的功效。”
看着那香囊,这功效还挺适合我的。
最近被玄木和萧瑟这两双向夹攻,各个不好惹,活爹,祖宗,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
再这么下去,我只怕得短命好多年。
“你方不方便给我做一个?”
“你要是不方便能不能把做香囊要用的东西给我,我自已做试试。”
我打算自已试试绣个荷包,正好修身养性一下,要是实在做不成功……心里头已经想好了要祸害的对象——墨影!
盛易从衣服里头拿出来的东西,应该算是他贴身之物,直接要好像不对劲,怕引起误会,但再让他重新做一个,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吧?
“不让你白干活,我给酬劳。”
“呃……一个香囊换一颗夜明珠怎么样?”
反正燕王府的库房里夜明珠多着呢,我给散掉点,没关系的。
“不用不用,王爷。您愿意留下我,还让我拜了廖御医为师,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别说这样小小的一个香囊,只要王爷需要,就算要盛易为您赴汤蹈火,哪怕丢了性命,盛易也在所不惜。”
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让我有点懵。
看着这张十四五岁还显稚嫩的脸,我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孩,为了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就要为我豁出命去,到底还是太天真了,这种若是不教精明点放了出府,我都怕他被别人吃到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啊!
“小孩,永远不要轻易的为一个人去豁出性命。”
“要知道,人活一世不容易。不在乎你的人,哪怕你为她豁出性命,也不能在她心底里留下什么痕迹;可若是在乎你的人,你因他而死,她是会记得你一辈子,但这是也会让她心灵留下阴影,会成为她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手指揪着衣角,青涩的小脸成了苦瓜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家家的,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就该过得无忧无虑,天真活泼,别整天给自已太多的压力,你是我燕王府的人,有我林婉雪罩着,就该玩玩,该吃吃,没钱了就跟我说,我让墨影之后多给你安排点生活费。”
“你家王爷我身边有一位武功高强的墨影,实数用不着你这个小身板去给我赴了什么汤蹈个什么火的。”
小家伙似乎急于证明自已有用,两只眼睛里都是认真,“王爷,我可以……”
我安抚道:“好好好,你可以。你啊就哪天得空了,帮我弄个这个香囊就行,最近一天天的总被人气得要死,再这么下去我怕短命。”
盛易用力的点点头,“王爷,您一定长命百岁。”
“王爷放心,荷包我会尽快做好的!”
“不急,慢慢来。”
我下意识抬起手想试试,却再次扯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盛易一脸担忧。
“王爷,我们快点回去吧,我给您上点药。”
这回换我苦瓜脸了。
“得了,走吧。”
……
有道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天边像是盛开了一朵花,红橘红色的火烧云,将落日的余辉撒向人间。盛易放下簸箕去找药箱,仔细检查我的受伤处。
他皱起眉头说:“王爷,您手肘这块地方到了晚上很可能会成青紫,我刚才给您涂过一遍药了,临睡前再涂一次,大概过个四五天,淤青就会消失。”然后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就是……这真是您自已弄的吗?”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孩子还挺聪明的。于是我说:“脚滑,不小心撞石柱子上头了。”
盛易似乎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地说:“王爷,以后要小心些。”接着,他又开始摆弄手中的药膏。
我笑着夸奖道:“小家伙,看来最近跟着廖御医学得不错啊!”
盛易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小声说:“谢谢王爷夸赞。”
“看样子廖御医他们今天会回来得比较晚。”我站起来看了看外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晚饭?如果不愿意或者觉得拘束,就当我没说啊。”
不想为难他,我转身准备离开,盛易连忙追了上来。
“王爷,您是盛易的救命恩人,跟您吃饭是小人的荣幸,请您相信,没有拘束,也没有……不愿意……”
声音是越来越小,头也是越来越低。
我皱了皱眉,拉他坐下,“想让我相信你也可以,把成天挂在嘴边的‘您’、‘小人’这之类的话给改掉。”
他抬头,乖巧又听话的样子,“改掉?那……王爷的意思是……该说怎么称呼,较好呢?”
我看着他,认真道:“要不,你叫我名字吧。”
“叫王爷……的名字……”他受到惊吓,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百姓叫王爷的名字是大不敬啊?”
“你不说,我不说。”我笑了笑,“谁知道?”
“不行……不行……”他执着的不敢唤我名字,小脑袋使劲的摇晃着。
“你容我想想……”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你叫我……姐姐吧?”
项大龙就我这一个宝贝闺女,我妈走后,他也没再娶。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他一个人那么孤单,要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他也挺好,反正我这个号是废了,也不知道哪天倒霉劲上来就死翘翘了,后妈要是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老项家总还是有人能给他养老送终吧。
要不是他成天在我耳边嘀咕,时不时还来个赌咒发誓:说什么呢!我对你妈那可是情深义重,比天高,比海深!想我再娶妻生子?绝不可能!
其实,我真的挺想要个弟弟妹妹的,无奈他讲不通!
现在面前,现成的的弟弟送上门来了,这不正好弥补了,我当时超想要弟弟妹妹的梦想。
我笑着顺势摸了摸他的发顶,发丝柔软而蓬松,真好rua。
“你又不是外面那些人,别成天的‘您’‘小人’,这话我不爱听。你呢就放心的在这里住下,把这燕王府当成你的家,我呢,就是你的家人,以后你就叫我姐姐。”
“但是。”他摇头,“盛易身份卑微,怎可喊王爷您……姐姐。”
我靠近过去,不料却吓得他往后一退。
这小家伙胆子小,只能小心点哄着。
“别怕,我现在人正常得很,不会像之前那般,稍不顺心就要打要杀了。而且,你刚才那句姐姐不是叫得挺好吗?”我看着他,微微一笑,试图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盛易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垂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他没有下文,我只能装模作样的自艾自怜的继续说:“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喊姐姐也没关系,毕竟谁让我以前人品差、人缘也差呢。”说罢,我自嘲地笑了笑,表情上是十分低落的忧伤。
盛易抬起头,那双小鹿眼紧紧盯着我,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也不急,坐那朝他微微一笑,静待佳音。
他小声的喊了一句:“姐姐。”
“嗯,真乖。”奸计得逞的我顺势伸出手,正要去rua他蓬松柔软的头发。
就在这时,墨影和廖御医走了进来。
我不知道刚才我和盛易的对话他们听到多少,但从墨影的眼神里,我似乎感觉到自已在她眼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哄骗小孩子的怪阿姨。这让我有些无奈,同时也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感到担忧。
墨影走进来后,目光迟疑地看了看我和盛易,然后才有所保留地开口说道:“王爷,属下有事禀告,咱们要不借一步说话?”
我立刻听出了墨影语气中的谨慎,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揣测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毕竟,如果只是一般的事务,墨影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盛易没带犹豫一下,当下立即转头看向我,微笑着说道:“姐姐,你们聊,我想起外面还有些草药没有收进来,先过去收一下。”
他脚底生风跑得飞快,屋里头剩我、墨影、廖御医,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