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为一个后妃的职责,不愿他为难?
还是她心底在意他,所以不愿他为难?
他想问她,让她告诉他是后者,可终究不敢问出口,如果她又沉默了,他连这一丝希冀都没有了。
裴玄清顺势又将她打横抱起,朝餐桌走去:“我们去吃点宵夜。”
林婉宁抬眼看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坚毅的侧脸。
他真好看,正面好看,侧面也好看,林婉宁靠在男人胸前,弯起唇角:“臣妾不饿啊,而且臣妾也没有一步都不能走那么严重吧。”
裴玄清将人放在餐桌前,“还是少走动,好的快些。”
林婉宁这才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碗清汤面。难道是……
她抿了抿嘴唇,抬眼看他。
裴玄清微微侧头看着她,唇角勾着一抹好看的弧度:“已过子时了,是婉儿的生辰。”
他将那碗面推到她跟前,拿起筷子塞进她手里:“长寿面,快吃点。”
林婉宁接过筷子,轻轻搅动着那碗面,微微低头尝了一口。
她抬起头,就看见裴玄清依旧笑得温柔,“很好吃。”她轻声说道。
“那多吃点。”
“原本打算明日带你出宫的,现下伤了脚,我们明日做些别的安排可好?”
林婉宁点点头,一口一口吃着那碗面。
“婉儿可有什么想要的吗?”
“高丽国进贡了一批红宝石,我叫内务府为你做了整套的头面。”
“婉儿,我总觉得,把什么给你都不够。”
林婉宁忍不住眼中泪意,这个男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在后宫举步维艰,现在想要利用他的情意为自已做些谋划了。
可他这样深情的对她,她怎么忍心玷污这份感情,她要怎么心安理得的利用他的情意呢。
“我如今最难得的,就是时间了,明日不批奏折,陪你一日可好?”
裴玄清说了半天不见回应,才觉出不对,低头凑近她,才看到这小妮子又哭了,他捧起她的脸,轻轻拂去她的泪痕:“婉儿,别哭。”
他闲暇时也翻过林婉宁看的那些话本子,有一本中男子对女子说:“你一哭,我就想杀人。”
他当时只觉得好笑,可今日,在冷宫门口看见她破碎的样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她靠在他怀里低低哭泣,只是低低的,他当时真的想杀人,杀了所有欺负她的人。
林婉宁放下筷子,起身坐到他腿上,环着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颈间。
“陛下到底为什么对臣妾这么好?”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坐到他腿上,裴玄清伸手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一早就说过了,婉儿,我心悦你。”
林婉宁眼睫微颤,他说,心悦她。
他一早就说过吗?
……
翌日
林婉宁醒来时,裴玄清已去上朝了,昨夜吩咐了芝兰今日去冷宫给宁心瑶送些吃食衣物,不用过来。
又是由云裳服侍着洗漱更衣,等了许久也不见回来。
林婉宁起身往前殿去,下了朝他应该会直接去勤政殿,忙起来又会忘了用早膳。
云裳见状忙上前搀扶:“娘娘这是要去哪?脚还肿着呢,皇上嘱咐了不叫娘娘随意走动。”
林婉宁笑笑:“无妨,我就去前殿瞧瞧陛下下朝了没有,没几步路的。”
云裳恭敬道:“那奴婢扶着娘娘,小心些。”
二人行至入前殿的长廊下,就听到传来高亢的声响,是裴玄清的声音,林婉宁顿住脚步,扶着柱子悄悄听着。
钱伯庸跪在地上,却高昂着头,直视着裴玄清:“皇上,臣的女儿怀着身孕,被人暗害,您却不为她严惩谋害皇嗣的凶手,还将她禁足,此举实乃宠妾灭妻,臣的女儿怎能不委屈,臣怎能不心痛啊。”
怀着身孕……
谋害皇嗣……
林婉宁心头一跳,是钱宜双的父亲,钱家家主,钱国公来为自已女儿讨说法了。
“放肆!”裴玄清端坐在龙椅上,声线凌厉森冷:“朕真是对钱家太过宽容了,竟让国公说出宠妾灭妻此等狂悖之言!”
先前,宁家势强,宁心瑶盛宠,钱宜双这个后位若不是靠着钱家的从龙之功,也不会如此稳固。
好不容易宁家倒了,赵家女不得圣心,眼看着钱宜双的后位越来越稳固,眼下生下嫡子,理所当然就是太子。
他们钱家不仅出了皇后,将来还会出个皇帝,怎不是得意之时呢。
没想到宫里送出消息,说她女儿竟被一个小小嫔妃谋害,偏这小妃子得了偏宠,怎能不叫她女儿委屈。
钱伯庸依旧在地上跪的笔直:“皇上,当初皇上参与夺嫡,本是离这皇位最远之人,是我钱家头一个义无反顾将全副身家搭进去。”
“如今,双儿竟受此等委屈,臣恳请皇上主持公道。”
裴玄清站起身子,双手支在案牍上,帝王眸底怒意翻腾,嗓音凌厉狠绝:“钱家的从龙之功,一早就许了后位。”
“这些年,钱家在六部安插了多少人,朕都遂了你们的意。怎么国公如今是在指责朕不懂知恩图报吗?”
钱伯庸此时才微微低下了身子:“皇上息怒,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想为女儿与腹中龙胎求得一个公道罢了。”
裴玄清怒意未消,冷冷道:“所以国公就要联合六部官员,一同在朝堂上参奏来对付朕吗?”
“哼。”帝王冷哼一声,抬手将案牍上的密函抚落在地:“不如先看看国公的好女儿,这大周的皇后都做了些什么。”
裴玄清到底给钱伯庸留了面子,殿内的宫人都退了出去,此时只他二人在这偌大的宫殿。
钱伯庸看着洒落在地的纸张,心下不悦,可裴玄清的话又令他心里有些打鼓,难道是双儿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皇帝?
犹豫片刻,还是膝行上前拿起了那封密函,纸上赫然记载了麝香的所有出入记录,什么时间,如何送入宫,详细清楚,登时方才的嚣张气焰也落了下来。
钱伯庸笔直的腰背终究弯了些,颔首道:“皇上,双儿最是良善,您知道的,若不是这些年被宁家女压的心里苦,怎会做出此等有辱身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