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梦轩
林婉宁已两日未见到裴玄清了,这两日夜晚,她总被冷醒,每次醒了都想不明白,从前自已一个人是怎么睡的?
怎么如今一个人,好像特别冷。
她斜靠在贵妃榻上,范钰莹的糕点两日前也送不进来了,实在无聊的很。
芝兰笑意盈盈的进来:“小主,有信传来。”
“信?谁的信?”林婉宁坐直身子伸出手。
芝兰递到她手里,靠近一些:“是皇上身边的小安子送来的。”
是裴玄清的信!
林婉宁接过来拆开,男子苍劲有力的字迹印入眼帘……
婉儿:
裴玄煜回京,诸事烦扰,故不得空前去。
逸梦轩外之人皆可信,若有要事可寻人通传。
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与婉儿已有六秋未见……
林婉宁看完痴痴的笑了,他怎么这样幼稚,还六秋未见。
星星也突然跳到她腿上,伸长脖子在那纸张上嗅来嗅去。
林婉宁放下信抱起它:“怎么?闻到你主人的味道了?”
那猫儿拱到她怀里“喵”的叫了一声,似是回应她的问题。
“果然你是养不熟的。”话虽如此说,可那翘起的唇角并未收敛。
芝兰看自家主子开心,也笑道:“奴婢看皇上待小主是真的不同于旁人,小主定要珍惜此间情意。”
林婉宁收敛住笑意:“芝兰,你说是为什么?”
慧心插话:“什么为什么啊?”
林婉宁沉默了,她也确实觉得裴玄清对她是不同的,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啊。
若说容貌,后宫女子没有一人容貌普通。
若论家世,她实在卑微。
可裴玄清自在御花园抱她回逸梦轩那日起,他对她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起初她还能找借口骗自已,可这次,他表面上禁足了逸梦轩,实则每日都偷偷来看她。
他分明是怕她承受不住这荣宠,刻意避开后宫所有人的眼睛。
如今,她已然明白,是真的,他是真的偏疼她的。
芝兰想了想,开口道:“小主既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及时享受当下,才是人生极乐。”
林婉宁点点头,她确实想不明白,再多思也只是耗费心神,还不如及时享乐,何必庸人自扰。
之后,裴玄清每日都会传来信。
每封信都写了他每日做了些什么,又在末尾附上一句思念之语,如: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眼看到了除夕,小安子来送信时,在宫门外问了一句:“良媛可有话与皇上说?奴才可代为通传。”
芝兰来报了,林婉宁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用了,一月禁足也快到了。”
芝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一句:“恐怕不是小安子多嘴问的。”
林婉宁一瞬就明白了,日日都送了信就走了,今日却问了一句,定然是裴玄清的意思。
她想了想,提笔写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然后亲自送到宫门口,交到了小安子手上。
……
长乐宫
除夕宫宴,各宫嫔妃自是要早早进了大殿。
裴玄清去凤仪宫接了钱宜双,又到福寿宫接了太后,才一同进殿。
众人连忙起身,一同行礼:“恭迎太后,恭迎皇上皇后。”
裴玄清和琦芳姑姑一同扶着太后入座,太后慈祥的笑着:“都平身吧。”
众人又齐齐谢恩起身。
范钰莹偷偷打量着,她们这批秀女入宫半年了,都没见过太后,太后每次都以后宫是皇后做主为由,免了她们的晨昏定省。
她偷偷凑近于柒柒:“于姐姐,怎么不见别的太妃?”
于柒柒抬眼瞧了瞧:“大约不爱热闹吧。”
范钰莹看着裴玄煜问:“那位是谁啊?我们第一次参加宴会,我谁也不认识呢。”
于柒柒低声道:“我也不认识。”
裴玄清坐在上首尊位,挨个儿瞧了底下的人一眼,后宫嫔妃遇上这种宴会,自然是争奇斗艳的打扮,可他也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并未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陆续上了几个菜肴,众人就轮流向太后皇上祝祷。
太后笑得慈祥:“这是家宴,都不必拘着礼数,咱们只好好守岁罢了。”
宁心瑶笑盈盈起身举着酒杯朝裴玄清望去:“陛下,臣妾敬您一杯。祝陛下万岁安康。”
裴玄清拿起酒杯,二人遥遥相碰。
太后又笑道:“哀家看着你们这些年轻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心里高兴。皇帝也别辜负了这朵朵娇花才是。”
裴玄清低眉掩去眸底情绪,应了声:“是,儿臣知晓了。”
有了宁心瑶带头,各位嫔妃都纷纷挨个儿敬裴玄清酒,又说了祝贺词。
裴玄煜在下首暗暗发笑,这皇帝也不好当,弄这么多女人在宫里,明明一个也看不上,还得应付着将酒喝下。
待嫔妃们敬完了,裴玄煜也起身:“臣也敬皇上一杯,祝大周国泰民安。”
裴玄清举起酒杯:“二哥的祝愿最得朕心。”
不多时菜肴就上齐了,又有歌舞来助兴。
宁心瑶朝上首看去,拿出练了很久的最妩媚的笑容道:“陛下,今日除夕,臣妾第一次办这宫宴,也特意推陈出新,想了个好点子助兴呢。”
钱宜双扭头看着裴玄清:“荣妃此次确实尽了心,特意与本宫商议,叫新入宫的各位妹妹都准备了拿手的表演,还请太后与陛下一观。”
太后慈爱的看看钱宜双:“好啊,哀家老了。就爱看你们这些孩子有活力的样子。”
宁心瑶狠狠的瞪了钱宜双一眼,这心机皇后推脱说有孕在身不方便,一应事务都交给她打理,银钱不够也不给支,她都是从自已体已里出的,如今她一句话就把自已的功劳揽走了。
歌女舞女表演完就是各宫嫔妃的争斗时间了,裴玄清侧头对太后道:“母后,儿臣饮多了酒,去偏殿稍作休息。”
太后点点头:“叫人上些醒酒汤。”
裴玄清便起身自后殿离开了。
裴玄煜看了两眼,自然看出裴玄清兴致缺缺,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没有爱人,至多有个宠妃而已。
殿内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