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荣妃幸灾乐祸的神情毫不掩饰:“听说陛下昨日晚膳时分去了逸梦轩,没多久就出来了,脸色很是不好呢。”
皇后依旧是端庄得体的笑着:“许是陛下近日政务繁忙,有些累了。”
“噗嗤……”荣妃没忍住笑了:“本宫看那林贵人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想来是说话做事没个分寸,惹恼了陛下。”
董云惜打圆场道:“林贵人到底年纪小,想来陛下也不会太过问责。”
“林贵人年轻惹人疼,陛下自然不会苛责的。”皇后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范钰莹最见不得别人说林婉宁的不是,急急道:“陛下是去林姐姐那里用晚膳,自然用完就走了。林姐姐最善解人意,怎么会惹陛下不快呢。”
荣妃不屑道:“呵,若没惹陛下不快,怎会用过晚膳就沉着脸色走了?都到了逸梦轩,林贵人不还是没留住陛下吗?”
范钰莹气急,却又不会反驳,只紧紧咬着唇,林婉宁前两日得了皇后特许,近日不必请安,她们就趁她不再说她坏话。
顾如梅本不想理这群长舌妇,奈何范钰莹被气的脸都红了,也辩驳不出一句来,她只好无奈出头,冷冷道:“是啊,林贵人留不住陛下的人,可好歹还能见到陛下的面,在座各位……”
顾如梅挨个儿看了一圈,又缓缓道:“这个月见了陛下几次啊?”
荣妃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顾如梅气愤的道:“你……你……”
“怎么?娘娘难道能留住陛下?”顾如梅见缝插针的接了话,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直给荣妃气的胸腔起伏不定,又重重坐回了椅子上。这顾如梅仗着父兄得皇上器重,在这后宫中横行霸道,谁也不怕。她若有机会,定要收拾了她才解气。
“好了。”皇后摸着肚子打断,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吵,她怀着孕还要如此辛苦。“都少说两句,就快年下了,煜王今年也要回京,陛下近日定然心绪不宁,若有心思,不如想想如何为陛下分忧才是。”
“煜王要回京?臣妾听说自陛下登基以来,煜王一直在北部边境戍守,从未回来过啊……”董云惜连忙问。
皇后点点头:“是啊,所以今年回京,才要格外重视啊……”
董云惜眼底闪过一抹焦急:“娘娘可知道煜王回京是什么时候的事?”
“本宫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太后说云太妃病重,想见煜王,太后怜惜他们母子情分,便应允了。想来至多半个月,就会回来了。”
董云惜眼底焦急褪去,是昨日的还好,若是一早的消息,她们在后宫却从未收到,可不是出问题了么。
江玉燕笑了笑:“不知这说辞有几分真?煜王七年未归,今年却要回京过年,不得不让人怀疑其中有蹊跷。”
“你意思是……他要谋反?”荣妃神色认真又慌张。
皇后笑容也挂不住了,咳了一声道:“荣妃莫要胡言,京城戒备森严,他在北部回京途中,若是大批人马,必然引起注意,想来是不会冒险的。”
顾如梅看傻子似的看着荣妃,这人真没长脑子吗?什么话也能往外说?
众人一时气氛有些沉重,只又随便说了几句便散了。
……
勤政殿
紫云办事很快,两日后,无痕就呈上了紫云整理的册子。
裴玄清认真翻看,林婉宁在苏州时,除却林鹤安的同伴,和林宏文的同僚外,并未与其他男子有过多的接触。
如此看来,不是苏州的人。
裴玄清往后翻了翻,紫云还记录了初入京时,林婉宁参加过几次诗会雅集,这几次与哪家的公子说过几句话都记录的很清楚。
其中一条吸引了裴玄清的目光,在梁家主母举办的马球会上,与梁家小公子曾作过诗。
半个月后,梁家主母便上门求娶,不过被林母拒了。之后这些诗会,她便不再参与了。
裴玄清眸中寒气聚涌,手指在案牍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梁家……
难道她看上了那梁家的?林家拒了这门亲事,所以她后来再不去别的诗会雅集了?
“无痕,去查梁家的嫡次子,所有事。”
“是。”无痕领命退下了。
“梁家的嫡次子?皇上查他做什么?”慕容逸尘刚进殿与无痕擦肩而过,正好就听到了这一句,不由狐疑。
裴玄清抬手揉揉眉心:“无事,煜王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慕容逸尘顾自落座,又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才开口道:“查了个底朝天,确实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裴玄清向后一靠:“这么说,确实是因为云太妃病重?”
慕容逸尘放下茶杯:“煜王这些年,确实安分守着北部,没有异动,或许是真心臣服皇上。”
“呵。”裴玄清冷笑:“真心臣服?你忘了他们母子当初做下的事了吗?”
慕容逸尘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不能掉以轻心,加强京中防备,待他归京,召集所有暗卫,确保万无一失。”二人沉默片刻,裴玄清还是开口。
慕容逸尘点点头:“臣也正有此意。还有御史台之事,不知上次的提议,皇上考虑的如何了?”
裴玄清眼眸微眯,默了半晌还是道:“他若回来,就按你说的做。”
慕容逸尘唇角扬起:“若不是事关林家姑娘,皇上也不肯采纳臣的建议呢。”
裴玄清瞥他一眼,没再说话。慕容逸尘也顾自坐着喝茶,二人沉默良久。
他二人相识于微时,虽是君臣,性格也迥然不同,但心思见地总能同频。
君臣之礼不如知已之情更甚,就如当下这般坐着安静不说话,于二人来说也是常有的事,并不觉尴尬。
慕容逸尘喝够了茶,要议的事也议完了,便告辞离去了。
一时勤政殿内安静的不像话,似乎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响动。
男子低低的沉吟声传出:
“朕确实不敢拿她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