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则逍,裴家这一代小辈里的老大。
裴纪涛年轻的时候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上头有父亲顶着,叔叔还是裴氏的老总,而他肚子里没点东西每天纸醉金迷,一次喝完酒回家后,认错了人,兽性大发,强迫了家里一个老佣人的女儿,那个女人原本是来接她妈妈下班的,被裴纪涛玷污了后,第二天还被威胁。
裴纪涛知道裴霖双一直想在裴氏分一杯羹,一直在让裴纪涛跟裴纪博一样进公司,平日里就被管的很严,连出去厮混都是躲着他悄悄摸摸出去的,发生这种事他自然不敢说,随即威胁了她,让她闭嘴。
女人为了自已的母亲着想,被逼着同意了,哪知那晚后女人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九个月了,瞒不住了,被老佣人发现,带着她来找裴纪涛要个说法,这事在裴家闹得很大,闹着闹着,羊水破了。
再大的事都没有人命重要,一群人风风火火跑到了医院,女人拼死生下来一个孩子,在缝合的过程中,大出血,她甚至都来不及等到血源就死在了手术台上,手术台边上的心电检测仪报警的声音响起时还有婴儿啼哭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高亢又极具穿透力。
手术室外的裴纪涛听到那一声啼哭声直接跟丢了魂一样,脱力坐到了地上,还是被人搀扶着才让开了手术室外的走道。
守在手术室外的老佣人接连遭受打击,本就高龄的她心脏承受不住,当场气急攻心也走了,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她的外孙。
一天之内,一扇门的相隔,两条人命换来一个不被接受的孩子。
护士抱着孩子出来问谁是爸爸时,裴纪涛甚至都不敢承认,他抱着自已的第一个孩子浑身发着抖,他看着小小的他,只觉得害怕。
这么脆弱的一条生命,给他带来的却是他不能承受的痛苦。
这不是新生,是打破他所有粉饰太平假象的锤子。
一击即将那个外壳打破,落下满地拾都不能拾起的碎片。
裴霖双看着尚在襁褓里的孩子一言不发,神情也看不出一丝当爷爷的欣慰。
就在他们准备把这个孩子送福利院时,裴纪博听说了这事,带着妻子陈意来探望,陈意看着谁都不愿意接近的婴儿红了眼眶。
她不久前刚刚流产,她期待许久的孩子没能降世,因为这事她差点也跟着去了,最后还是裴纪博时时的陪伴才劝下她来,这时看着床上连眼睛都不太能睁开的小人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咯咯笑,咿咿呀呀的叫着。
陈意受不住了,她抱着孩子哭了,堆积已久的情绪猝然爆发,裴纪博看着这一幕,就对裴纪涛说,既然你不想要,这孩子就过继给我吧,以后我会当作亲生儿子对待。
这个提议对于裴霖双和裴纪涛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当天就去办了手续。
陈意抱着孩子从派出所出来时,这个孩子有了他的名字,他叫裴则逍。
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有了裴则逍的存在,陈意也渐渐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没过多久她跟裴纪博又有了孩子,裴则迹在他们仨的盼望中出生。
贺寻看着淡定说出这一系列事情的裴则迹,惊讶到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视线凝固着盯着他看了好久,才张了张嘴,“这……”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就算孩子是意外出生的,也不至于送福利院吧,他又不是孤儿。”贺寻反应了半天,最后才有些打抱不平说道。
“因为孩子出生那天是裴纪涛跟他现任订婚的日子,他现任,完全不知道我哥的存在。”
贺寻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他……苏苏和裴则远我都看到过,只有你哥,他是因为裴纪涛的关系才不在裴家和你家公司的吗?”
“不全是因为这个,跟另外一个人有关。”
贺寻本以为又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过去里某个让人激愤的人,哪知并不是。
“是因为另一个人不得不离开,所以他陪着走了。”
“另一个人是?”
“厉宣舟,厉玹川的二哥,厉家的第二个儿子,他们在一起了。”
贺寻:“……”
“不行,我觉得我脑子不够用了,这比我写的小说还要乱。”
贺寻抱着头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裴则迹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你写小说?”
“嗯,上次那个U盘里保存的就是我的稿子。”贺寻点点头,随后摆了摆手,“哎呀,这个不重要,你接着说,厉……厉宣舟他为什么要离开厉家?”
“因为他们的关系被厉朗峰发现了,厉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加上舟哥小时候在厉家过的也不好,所以,我哥就跟他一起离开了。”
“那我们——”
“不会。”
贺寻才刚刚开了头,裴则迹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当下就很笃定的说道:“我爸妈不会因为这种事把我赶出去。”
贺寻有些忍俊不禁的一笑,“嗯,我知道了。”
今晚裴则迹说的这些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贺寻忽然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拉长语调说道:“我有必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些内容,太……震撼了。”
经过这么一会,贺寻原本半干的头发早就已经干了,他这样靠过来时洗发水的清香更加浓郁了。
裴则迹伸出一只手拥住他,“不着急,这些也不重要。”
“重要!”贺寻听他那样轻描淡写,当下就抬头看着他并且强调道:“关于你的事怎么会不重要呢!?”
裴则迹看着突然凑近自已的贺寻,眼睛都微微睁大了一些,随后视线从他的眼睛缓缓下移到他说着“重要”的嘴,又不自觉的想到了昨天在沙滩上的他。
贺寻察觉到他视线的着落点,伸出手抬了抬他的下颌,又向他靠近了一些,“你看哪呢?”
裴则迹随着他的力道抬头,那双沉静的眸子里都是贺寻的模样,他动了动唇,“看、你——”
话音刚落,贺寻捏着他下颌就偏头吻了过来,“你”的最后一丝尾音消失在两人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