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一家便利店里,贺寻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里,打着不知道第几个哈欠。
两个极端啊,早上忙死,晚上闲到犯困,早知道就拿上笔记本来了,还能写点什么。
就在贺寻盯着虚空中某个东西时,便利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
贺寻下意识地起身,还以为是哪个人大半夜不睡觉还出来买东西,定睛一看才看清是他老板。
“老板?这么晚了你还来啊?”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白天在市中心上班,家里开了家便利店,但最近一段时间负责看店的老婆回娘家了,就把贺寻给招进来了。
“噢,睡不着,就过来看看,我记得有些面包是要补货了的。”老板走向放面包的货架边,”今天感觉怎么样?“
贺寻也走了过去,“还行吧,就晚上那一会有点忙,其他时间都没什么人的。”
“我这店啊,就靠那几个时间段赚钱,其他时候偶尔也会有人,我也不严格要求你,没人的时候玩玩手机也没关系。”
老板一边说一边把临期的面包挑出来放在一边。
贺寻帮着一块挑,“没事,我也不爱玩手机,没那个瘾。”
老板笑了笑,“这些临期面包放在柜台边上,给打折卖,现在也确实没人了,你今天就提前下班吧,门我来锁。”
“好的,谢谢老板。”
贺寻离开的时候买了几个面包走,不饿,但吃的什么的,他总会习惯性屯一点,小单间里没有冰箱,就只能买一些这种不易坏的东西放着。
“诶,这还有牛奶。”老板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贺寻。
贺寻摆了摆手,“不爱喝。”
贺寻拎着购物袋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往前走,班级群里几分钟的时间未读消息就已经有99+了。
大家刚刚离开学校,毕业的那股子兴奋还没过去。
在戒断的同时又向往着以后的大学生活,随便一个话题都能掰扯半天。
贺寻刷着这些没营养的话,抄近道走了下午走过的那条小巷。
里面灯都没有,只能借着巷口巷尾两头的灯来判断行走的方向,在深邃的夜空下,小巷子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微风吹过。
贺寻大概看完了消息,正把手机关了,就听到自已刚刚走过的地方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声,还是那种咳到一半就被刻意捂住的那种。
贺寻脚步顿住,定在原地,他可以很确定他周边没有其他人,刚刚走近巷子时,也没看到其他人,那那道咳嗽声是从哪传来的?
贺寻的眼睛左右扫了扫,只能看见一片黑。
他周边只有几个木箱,还有木箱旁边一个黑色的不明物。
贺寻视线平移看向那边,周围空气流通速度仿佛都慢下来了,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警惕和疑惑。
是被困住的动物吗?
这一片是挺多猫猫狗狗的。
贺寻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蹲在那坨不明物的前面。
还是看看吧,万一真是什么猫猫狗狗被困住了,还能救救。
这样说服自已后,贺寻慢慢伸出了手,两指捏着那块布的边缘掀开,定睛一看,里面是两双眼睛,一高一低,高的那双阴翳寒冷,低的那双有好奇和害怕。
“卧槽!!!”
贺寻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里面那两双眼睛都直直盯着他。
好消息,确实有活物。
坏消息,是俩活人。
那两道视线存在感实在强,贺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浑身的汗毛竖立,心如擂鼓,眼里满是恐惧。
他想站起身离开,可手脚都已不听使唤了,跟没有着力点似的,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爬起身。
床单下的俩人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他,也不动。
贺寻最后扫了一眼,看到了随着呼吸起伏的床单,这不像是拐卖,看起来大一些的那个人是把小的护在怀里的,那是保护的姿势。
贺寻站起身后也不管会不会被追上来,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就准备走。
忽然,在一阵塑料包装袋的摩擦声中,插入了一道很奇怪的声音。
是肚子饿到咕咕叫的声音。
突兀到让人很难忽视。
贺寻的余光中被护在怀里的那个人悄悄捂住了自已的肚子,身体又往后缩了缩。
贺寻本已迈出去一步的动作又停住了,他叹了口气,又蹲了回来。
这时再看,大一些的那人眼里已没了阴翳,有的只是警惕和冷厉。
他们兜着床单,附近光线又很弱,贺寻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看清那两双即使在黑暗中也醒目的眼睛。
贺寻把一袋子面包都放在他们面前的地上,“就快要过期的面包。”
说完放下就走了,贺寻走了很久后他们都没动,周边又归于平静。
厉玹川看着地上的面包,咽了咽口水,他抬头看向裴则迹,又扯了扯他护在自已身前的手,“哥哥,我饿。”
裴则迹听他说完后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松开他,伸手拿过地上的购物袋,里面都是散称的那种小面包,一个个有独立的包装,上面清楚的标注了名字和其他信息。
裴则迹借着巷口的光仔细看了看包装袋上的信息,确实是快要过期的面包。
厉玹川一直安安静静的等在一边,等他确认安全。
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后,裴则迹把面包递给他,“吃吧。”
厉玹川接过来后迫不及待的就撕开了包装,一口咬下去一大半,边嚼还边去翻购物袋,找到一个跟自已手里一模一样的面包递给裴则迹,“哥哥你也吃。”
俩人分着吃了些面包,然后又兜回床单,在木箱旁边躲到天快亮,在天边完全泛白之前,俩人又回到了菜市场,坐回了老位置。
他们对面有个老爷爷,从昨天就在好奇打量他们了。
裴则迹侧了侧身,挡住了他看向厉玹川的视线。
面包很小,抵不了多久,而且还是快过期的,得早点吃完。
厉玹川从小到大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他看着手里干巴巴得面包,泄愤似的咬下去,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难受,从心理到身体的难受。
他的状态裴则迹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看见对面那个老爷爷起身了,裴则迹视线跟着他移动,看着他慢慢的走到一家店铺前,买了两瓶矿泉水,然后又慢慢的走回来,把两瓶水递到自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