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穿过走廊传入病房,贺寻往外走去的动作一顿。
他现在非常想把第一次见到他们就多管闲事的自已给杀了。
你说你,没事去掀什么床单啊!
就在贺寻内心在一万个后悔时,还躺在病床上的厉玹川忽然开始小声尖叫起来,身体也蜷缩着,像是陷入了噩梦一样。
贺寻听到声音走了过去,然后厉玹川就安静下来了,只不过身体依旧蜷缩着。
裴则迹拿开自已身上的药,站起身看向贺寻,他紧抿的唇动了动,“抱歉,还有谢谢。”
这时病房外传来关卷帘门的声音,还有医生的催促:“还没好吗?”
贺寻偏头应了一声:“来了!”
贺寻抬眼看了看裴则迹,然后弯腰扶起厉玹川,又给人背在了背上,裴则迹拿着药跟上。
卷帘门在几人走出去后就关上了,可以看出这里很偏僻,附近的几个店面都已经关门了,只剩下路灯还亮着。
裴则迹扫视了一圈后快走几步站在贺寻面前,轻声问道:“去哪?”
贺寻被厉玹川压着稍微弯了弯腰,视线要比裴则迹低一些,“你有地方能让他好好休息吗?”
就这样一句明显带着火气的话,裴则迹不说话了,不用想也知道,他没有。
贺寻不再看他,路过他,径直往前走。
贺寻把他们带回了自已的那个小单间,原本空间就不大的地方硬是又塞了两个人进来,好在这两人一个还睡着,一个也不乱走,随便往哪一站就跟透明人一样。
贺寻把人放在自已床上,厉玹川刚刚沾上床单就醒了,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看了好一会他所在的环境,然后又看向自已面前的贺寻。
贺寻接触到他的视线后才问道:“能自已洗澡吗?”
他可是没忘记这小幽灵从箱子里出来的时候两条腿跟面条一样,完全站不住。
厉玹川眨了眨眼,然后看裴则迹没什么反应后才点点头。
贺寻:“行,去吧。”
厉玹川爬下床,然后一步三回头走向浴室,贺寻床上还有他乱丢的衣服,他坐在床沿开始收拾。
裴则迹向他走了一步,“我们明天走。”
其实按照时钟上的时间来说,现在这个时刻已经是裴则迹嘴里的“明天”了,现在早已过了零点。
贺寻手上动作没停,语气毫无起伏:“然后再兜着床单养伤?”
裴则迹一噎,半响才说道:“……抱歉。”
“闭嘴。“
贺寻现在很烦躁,晚饭直接变成了宵夜,三人份的晚餐点外卖送到时已经快一点了。
当晚裴则迹和厉玹川穿着贺寻的旧衣服睡在床上,贺寻在地上打的地铺,睡的一点都不好,以至于第二天他比闹钟先一步醒过来。
不到5个小时的睡眠加上硬的不能再硬的地板,贺寻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浑身腰酸背痛,仿佛被追杀的人是自已。
第二感觉就是,自已也该去医院看看了,挂脑科。
怎么来到了外地,脑子就进水了呢!?
贺寻坐在地上难得反思了一下人生,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脑子不是进水就是脑抽了。
裴则迹可能是真的累惨了吧,贺寻收拾完出门的时候他居然还在睡,那么警戒的人,现在居然能睡的这么熟。
贺寻小单间里有屯零食面包,不管那两人醒来后吃不吃他都在意,但贺寻中午下班的时候还是另外打包了两份午餐回去。
清淡的要命,妥妥的病号餐。
贺寻刚刚走过水果店,正抬脚往第一级台阶上踩时,就看到了正在下楼的俩幽灵。
他们的衣服又换成了自已的,楼道里的声控灯前几天坏了也没人来修,他们的衣服又都是深色的,从贺寻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清他们的脸。
双方都有些意外。
裴则迹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忽然有些顶不住他的视线,眼帘难得颤了颤。
双方都没有说话,周围很安静,所以他们都很清晰的听到了突然闯入的男声:
“他妈的,那俩小子,前几天居然就躲在菜市场,是猜到我们不敢闹大是吧。”
“前几天是让人钻了空子,现在大哥发话了,地毯式搜索,就不信了,鸟大点地,还能长翅膀飞出去不成!?”
这两道声音出现的那一刻裴则迹就拉着厉玹川紧贴着墙站着,尽可能地隐入黑暗。
厉玹川手里还拿着药,他紧紧扒着裴则迹的胳膊。
那两人的交谈声离水果店越来越近,楼道就在水果店附近。
贺寻把手里的饭菜换了只手拿着,空了的那只手随后拉过楼道的铁门,再往前一迈,彻底隔绝了两个空间。
楼道彻底陷入黑暗。
贺寻打开手机手电筒的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到他们面前时停了停,然后继续往上走,不一会,身后跟上了两个人。
贺寻的小单间里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他最贵重的也就是手机和他这个人了,所以他完全不担心这两人会捎走什么。
再者,据他跟他们的几次相处,这两人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虽然穿着衣料很普通,但两人的举手投足间总带给他一种矜贵的感觉,贺寻对于一切陌生的东西总是抱有非常的好奇心,不论是事物还是人。
还有这种只出现在小说、电视剧、电影里搜查追踪的桥段也不是一般的人会经历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人绝对有非同寻常的身份。
贺寻早上出去上班时特地留了一把钥匙放在门边的桌子上,现在它已经从桌面上转移到地上,他猜应该是他们锁门后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昨晚临时打的地铺已经被收拾成原样,床上的床单被套铺得好好的,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窗边上挂着还在滴滴答答掉水的衣服。
原先被他刻意拿出来的面包少了几个,贺寻简单扫一眼,少的那几个是快要过期的。
贺寻不动声色的快速扫视完自已这个小空间的大变化,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在桌上,身后的门又重新关上了。
贺寻走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又掬着冷水洗了把脸,厉玹川跟了过来,贺寻抽空看了他一眼:“身体怎么样了?”
厉玹川:“已经好多了,谢谢哥哥。”
他声音还有些哑,贺寻点了点头:“吃饭去吧。”
贺寻简单洗漱了一番后绕过他们在吃饭的桌子,检查了一下手机里的闹钟,然后脱了鞋就上床,将被子蒙在头上,他昨晚根本没睡好,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太阳穴突突的痛。
裴则迹看了眼一动不动的贺寻,快速又安静的解决了午饭,就在他起身准备收拾一次性碗筷时,小单间的门被人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