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斯大抵是疯了。
每一个公爵府的人都如是觉得。
尤其是那些曾经被下令去暗杀安喻的保镖影卫。
要知道,当初他们被下的命令,可是格杀勿论!
杀的还就是现在躺在公爵府被好生照顾的那条人鱼!
甚至埃文斯的原话,如果安从谨为保护安喻反抗,便将二人一起杀了。
然而……
然而!
在看到第五六七八……数不清多少个人!被派出去找一个造型师!
甚至小道消息还传闻,让大家整个星际掀翻了去找造型师的原因,是为了给那个原本要杀的安喻烫头发……
众怨种手下:“???”
……再说一遍是为了找谁?!
说好的要杀呢?现在这是闹什么啊!
怀疑人生的不止那些暗卫打手,还有埃文斯手下那个精尖医疗团队。
自打那日之后,埃文斯便直奔实验室,从细胞的起源问到安喻是不是装病。
连着三天,天天不重样,驻扎在他们那儿了似的。
企图得到一个关于安喻病情的全方位速成教学,力证安喻没有那么严重,都是装出来的病。
然而在不愿相信地连续确定几十遍后。
几个老教授原地暴怒,连声发出斥责的咆哮:就算给钱也不能这么折磨人,你自已那么会诊断来问我们做什么!
被吼了一脸的埃文斯憋屈着黯然离场。
走的时候嘴里还呢喃“不应该”“这不可能”“骗人的吧”之类的话。
极其不愿接受现实。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任谁被那嚣张混账、不可一世的恶徒踩断脊梁活生生烧死在府邸后,再看到那要了自已性命的罪大恶极嫌犯。
却发现对方变成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并且疑似一旦发生跑得快了、情绪激动了、风吹不对了、甚至软鱼刺都能被卡地喘不过气等等诸类事情时,都会当场脸一白头一歪、原地病危脆弱升天的形象后。
那么他的接受能力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哪怕直到至今,他依旧觉得这事可真他妈荒唐。
这个世上。
竟然还会有差点被鱼刺卡死的鱼?!
亏着还是人鱼呢!丢不丢你们鱼族的脸啊!
事情发生在一天之前,安喻在公爵府被滞留的第五天。
自被安喻夸夸又惊觉不对劲后,埃文斯愤怒拂袖离场,然后便是连续几天驻扎在实验室折磨那群教授。
他和安从谨谁都不肯退步,依旧互相僵持。
结果被某个狗腿子的下人注意到。
瞧埃文斯那态度,还以为是对那个突然生病留宿的人鱼安喻不喜,当场心思开始活络,想要帮埃文斯出手,教训下安喻,换来自已给公爵卖好的投名状。
也不知该夸是聪明还是愚蠢。
原本绞尽脑汁想要靠近安喻,却没想到,安从谨对安喻护得那样紧,有安家的私卫,甚至还调来几个人高马大,凶戾吓人,听说从战场上下来的警卫员守在门口。
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根本进不去一点。
讨好无门,那人只能愤然离场。
谁料,转身却和来送菜的后厨撞到。
汤洒了,碗碎了,溅出来根四分五裂炖鱼尸体的软刺,也不知道怎么能运气那么背。
端端正正落到其他菜中,又那么准地被安喻夹到又吃下去。
当场嗓子被扎破、脸憋通红差点卡地窒息。
后厨的人也差点以身殉职。
用自已壮烈的死告诫大家公爵厌弃人鱼的谣言错得有多么离谱。
那时,所有人吓得两股战战。
不要是安从谨及时出现,拦下那阴戾惩罚的埃文斯,及时将人扯走。
那传闻中不喜人鱼,脸黑的随时像是要下毒的埃文斯,怕是真的就快放出蛇群,当场化身暴躁阎王蛇,把粗心大意的后厨组通通咬成窟窿了!
直到次日,他们仔细排查时,才通过监控发现这让见者沉默的离谱意外。
……所以说,传闻害人啊!!
那一夜,人仰马翻,安从谨为差点又病危死一死的安喻忙前忙后。
出乎意料的,埃文斯竟然没说风凉话也没捣乱,更没有趁虚而入害鱼什么的。
安安静静,简直都不像他,就那么在屋外等着。
都快天亮了,全程盯着治疗忙碌大半夜的安从谨才出来。
然后一抬眼,就看到那如一尊雕像静站的埃文斯。
安从谨愣了愣,望着埃文斯那别扭复杂的行为,目光疑惑,随即变得不可说起来。
不过不等安从谨说一句,埃文斯先反应一步:
“看什么看!我就是过来瞧瞧他死没死!”
他反应极快,当即黑着脸,拔高声音嗤蔑:“只是担心现在就死了,那我找谁报仇去!”
“别忘了!我可说过,要让他生不如死,好好受折磨!”
“这么轻易的死法,也太便宜他了!”
安从谨:“……”
对盘不了一点。
他目光一点点变冷,并逐渐变为愠怒。
也是,就埃文斯这种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心软?
就如埃文斯说得,他们是想报仇,长长久久的折磨安喻。
所以更不会让安喻这么轻易的死掉。
安喻若是真轻易死了,反而会让他们崩溃发疯。
一夜并肩的混乱后,心中刚升起些微弱的握手言和想法,瞬间在埃文斯这番话语下熄成零下温度。
安从谨黑着脸,只在心中一遍遍重复着安泉劝自已的话:
为了那医疗团队!
就当白嫖医生给安喻治病!
忍受一下无理取闹的混蛋也不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对不对?
安从谨自已劝自已,专注于一亩三分地。
只要不来对安喻动手,其余两耳不闻场外事,随便埃文斯折腾。
但他的领地也不怎么安生。
相比起埃文斯。
眼下另一件事似乎更加棘手。
那个丑到辣眼睛,只因为有那条蛇的气息,就被安喻当个宝的黑毛男生,似乎真的让安喻上心了。
人醒了小一周。
竟然还没有被他赶走。
问就是每次想把那黑毛丢出去时,安喻总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恳求目光,拉着人家不愿意放开。
而且,为此给出的理由也让安从谨很难拒绝。
“别让他走好不好?没有阿玖的气息,我总是做噩梦,我害怕……”
刚被刺肿了嗓子、又差点死一回的安喻,抱着那个黑毛,满脸委屈兮兮,惹人可怜地用那哑疼的嗓子求着自已。
虽然对那套人形制噩梦的说辞一个字儿都不信。
但安从谨对此也只能仰天长叹,丢盔弃甲,半默许那个家伙陪在安喻身边。
不过在安喻稍好些后,他便早已派人,悄悄将那心机黑毛的来历查了清楚。
不查不知道,一查整个人都默了。
……他甚至连个人都不是!
虽然如今星际,提倡族族平等、人人自由。
但是,到底存在一些纯种特殊种族,古老,神秘,特殊,在时间的角落独自繁衍流传,未混杂过人类血脉。
他们各自有各自祖上的恩怨纠葛和不为人知的秘密,亦有自已秉持至今的习俗传承。
墨家便属于其中之一。
他们独有的习俗,便是——家奴!
一支世代为墨家当奴仆的种族。
据说,是两家的祖上曾有恩怨,那奴族曾伤天害理,差点灭了墨家满门。
后来墨家的后人出息了,实力强大,却宽容慈悲,没有冤冤相报回以屠戮,而是让那一族自已立誓,献祭一半的灵魂,此后甘愿世代为奴,偿还曾经的血债,免去一死。
多少有点迷信的神话色彩。
但对于这些特殊种族,联盟向来秉持开放尊重不干预的原则,不好强硬按照律法要求取缔墨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家奴制度。
只是尽量潜移默化教育,这个把人当奴隶的思想是不对的。
而且什劳子一半的灵魂着实有些太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