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时,联盟星正下着瓢泼大雨。
同遥远偏僻、消息滞后的偏远星完全不同。
一下飞船,便能感受到属于联盟最中心地带的繁华。
高耸入云的大楼,璀璨晃眼的巨大灯屏,不绝于眼的飞船穿梭,暴雨和夜色对这座不夜星毫无影响一般,兀自热闹喧嚣着。
现实如此,网络上也不遑多让。
尤其在几分钟前,星网有人拍到安从谨的出站图后。
寂静了一个来月的民众直接炸了。
#安从谨重伤后首次露面,公主抱神秘男子深夜降临首都区机场#
#惊!安指挥官名草有主?亿万粉丝梦惨遭破碎!#
#安家管家同框出现,二人疑似已见家长?#
因为星兽肆虐的缘故,如今的联盟全民尚武。
最受追捧的不是文娱明星,而是一众实力强悍、抗击星兽保卫家园的明星军官、天才军校生,甚至一些直播清扫低级星兽的星匪、海盗,每场观看人数和粉丝数量都让人咂舌的不菲。
虽从未开通过星网账号,但出生元帅世家、相貌英俊、能力优秀、还是联盟历史上最年轻的总指挥,寻常人占一条都不得了,安从谨却占了个全。
这样一位天之骄子中的翘楚,毫无疑问是顶流中的顶流,一举一动常常在星网引起轰动,国民度简直到引人咂舌的地步。
上一次安从谨首次担任总指挥,在边境指挥星兽剿灭时惨遭重伤。
消息传出后,引起一大波潸然泪下,星网上的粉丝心疼嚎叫了好几天的热搜,至今还在追着联宣部账号天天问人怎么样。
宣传部的同事一度很想骂爹。
人怎么样?
人跑犄角旮旯当宠弟狂魔去了!
然而因安老爷子本人秉持只想一身蛮力库库杀敌,抛头露面耍嘴皮子敬而远之的态度。
相比其他豪族恨不能把自家早早营销出去,好能多多揽金时,安家所有人都对保密方面究极看重。
没有星网官号不说,还在唯一能对外发布安家消息的组织宣传部打过招呼,如无本人首肯,有关安家的隐私一般不予对外泄露。
被那些狂热安从谨粉追着骂不关心联盟英雄,良心喂了狗已经够郁闷了。
本想着反正被骂这么久,消停了也行。
好嘛。
……突然干出这么一个爆炸性新闻!
星网后台直接给干炸了,唯一代表联盟官方的宣传部账号更是彻底沦陷。
负责联军对外形象经营的联宣部黄部长当场血压爆炸。
气得要死,还对罪魁祸首不敢发作,只能卑微找安从谨商量。
“安指挥啊,您当真……寻爱疗伤去了?”黄部长努力委婉措辞。
无他,那仔细挡住脸又温柔公主抱的偷拍实在没法用普通关系解释!
他甚至都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安从谨千里迢迢去找的弟弟。
一秒。
两秒。
安从谨零下八百度的冰碴隔着通话砸来:“你脑子有病?”
好冷漠。
不过瞬间血压降下去了。
“呼……幸好……”黄部长松了口气。
好消息,没有突然冒出个真爱被心碎的粉丝骂死。
坏消息,还是那个祸国妖弟……
黄部长紧接追问:“那这星网上的事儿,您看……咱们怎么解释下呢?”
停了几秒,安从谨声音变远,似乎在跟什么人吵着,零下冻死人的冰碴噼里啪啦砸去:“做你的白日梦!以后别想我再同意小喻上你开的飞船!”
黄部长:“……”
黄部长卑微:“安指挥官?您瞧瞧网上——”
安从谨重新上线。
“网上?”他顿了顿,想到什么,沉声皱眉:“……机场那偷拍被传出去了?”
黄部长疯狂点头,搓手手问:“就是说……您看看咱们要不要把您弟的消息放出去?”
好给他这儿减少点火力攻击。
那动不动就投诉他孤立的差评威胁,他老心脏真是受不了了啊!
突然,对面一声暴躁怒吼:
“我说了轻点轻点!是想把小喻的手扎穿吗!!!”
话落,紧接着啪地一声。
安从谨彻底挂断失联,惨遭忘记的黄部长悲愤到原地破防:
你小子牛的挂我电话,你有种牛的开个星网把你粉丝领走啊!
那边,挂断电话的安从谨愤怒扒拉开扎针的愣头青。
从和江临戈那一通针锋相对的视频电话后,他便是一副全世界都欠自已钱的黑青垮脸。
先是针对洛泊溪。
是的没错,针对!
在某人信誓旦旦扬言连陨石雨都丝毫不惧,小小磁暴稳稳拿捏后。
某安姓指挥官天真的信了。
然后看着睡过去的安喻愣是被颠醒,抱着被子懵在床脚晕地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还差点磕了脑袋后。
安从谨差点没气到把洛泊溪丢出舷窗。
是能开。
但身为习惯刺激的变态单兵,洛泊溪是对各种高难度翻转跳跃驾驶姿势如若平地,并且从来都是拉货,同行“乘客”自然无法指出不易活人乘坐的离谱性。
忘了其他人,尤其是某只病号鱼,可不是那些没法开口的货。
心虚的洛泊溪选择闭嘴。
对于安从谨抱着脑浆都快摇匀的安喻大步离开,中间被偶遇群众偷拍的事,也只默默一键跟随,没好意思阻止。
不过两只眼睛还是滴溜溜盯紧头号敌人安从谨。
随时警惕某人图谋不轨扒皮掏器官。
名声惨遭抹黑的安从谨也不逞多让。
他仔细安排好安喻后,拎着洛泊溪不允许走出视线范围内。
这可是害得安喻差点病危的罪魁祸首。
还是一心想杀安喻,甚至差点杀成功了的头号危险分子。
二人谁也不信任谁,只为了安喻无奈合作。
安家老宅坐落在联盟星的军区大院。
警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头顶还有无死角天眼设备严密监控,连外面的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在最中间的位置,一栋普通的三层小楼便是安家所在。
相较于豪宅之类,面积真的不算大。
可就这样,瞧着竟都有种空荡荡的萧瑟感,还不如隔壁管家佣仆所住小楼有人气。
安家主脉也就安父这一支,安老爷子和安父都是元帅,常年守在边境,安从谨又是最年轻的指挥官,自入了联军大后便也极少回来。
乔蔓更别提了,国宝级科学家,忙起来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跟没有这个人似的。
从小到大,安从谨几乎就对家这个词没有过共情。
不过是一栋冷冰冰的房子。
逢年过节的,只有自已一个人,对着一桌丰盛的菜肴,零星几个不回去的管家保姆。
他又天生性冷,旁人对他敬畏害怕居多,也不会有什么亲近之举,常常布置好就离开,只余自已。
还是后来被那几个旁系表弟的亲戚发现,几次都热情叫到自家过节。
不过那终究是别人的家。
万家灯火,亲朋欢笑,从来不曾有一个属于自已。
他以为,得不到,便也不在意了。
然而。
看着给安喻收拾出来的卧室里,那缝隙里微微透出的暖黄色亮光。
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充盈在安从谨心头。
湿漉漉的,暖融融的。
难以言喻的安心和归属……
尸体暖了没一秒的安从谨面无表情,一把揪着抱着枕头被子往安喻屋里进的洛泊溪,压低嗓音冷冷道:“你干什么呢?”
洛泊溪理直气壮:“医生说了,晚上得看着点,我睡旁边陪他!”
“……”安从谨冷瞪,“用得着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他家水灵灵的小美人鱼。
被一个野男人同室共眠,这像什么话!!!
安从谨一脚踹登徒子屁股上,恶狠狠抢过被子枕头撵道:“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