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青鹤左手拎着航空箱,右手扛着一大袋猫砂,艰难地打开了家门。
丸丸跟在华青鹤的身后,她提了一大袋猫粮,将其放在华青鹤的家门口。
“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个多的自动喂食器,你不是上班忙吗?可以用这个来喂猫,”丸丸说,“很好用的,喂食器上还有安装摄像头,手机上下载个APP就可以远程看猫了。”
“听起来不错。”华青鹤说。
丸丸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华青鹤弯下腰,将猫粮猫砂都放进门口的储物柜里后,他提着航空箱进到客房。
华青鹤堂堂一个单身男性,客房向来都是空着的,正好可以给黑猫当隔离间。
丸丸说过,黑猫的性格比较敏感,因此需要更久的时间来适应环境。不然的话,黑猫很容易应激。
隔离法有助于猫咪适应陌生的环境。华青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空房间,将黑猫平时玩的玩具放在地上后,他轻轻地打开了航空箱的门。
黑猫怯怯地在航空箱里缩成一团,哪怕华青鹤在外面呼唤它,它也不为所动。
华青鹤隔三差五地就会往丸丸的宠物医院跑,早就和黑猫混熟了。但此时黑猫的恐惧战胜了一切,哪怕是丸丸在这,黑猫估计也不敢出来。
华青鹤并未强求,他就那样敞开航空箱,而后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并顺手带上了门。
丸丸也在差不多时间回来了,她拖着一辆小车,车上放着自动喂食器、猫砂盆、猫窝等一系列宠物用品。
“这些都送你了!”丸丸豪气地说,“对小黑好一点啊!”
“我会的。”华青鹤笑着接下了这份大礼。
安装喂食器和倒猫砂又花费了华青鹤好多时间,一顿折腾下来,黑猫的简单居室算是布置好了,就看它领不领这份情。
华青鹤有些疲惫地躺倒在沙发上,他举起手机,点开方才下载好的APP,收看起喂食器自带的摄像头。
他远程控制喂食器,往食盆里倒了点猫粮。然而,黑猫似乎还没有缓过劲,免疫了猫粮的香味。
华青鹤耐心地看了好一阵子摄像头,都没有见到黑猫走出航空箱。他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暗自祈祷明天黑猫就能放下心中的芥蒂。
于是华青鹤索性关掉了APP,他想了想,点进了抖音。
俞小舟的直播早就结束了,华青鹤看着空空如也的直播间,忽然涌起一阵空虚。
他没能看上俞小舟直播的结尾!真是遗憾。
俞小舟在直播间的模样,和他平日里展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更加自信也更加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跳街舞的原因,让华青鹤不由得回想起他几年前看的那场百团大战的演出。
找个机会问问俞小舟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街舞吧。
华青鹤放下手机,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
大约在几秒之后,他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起来。
华青鹤伸出左臂,一边回忆着俞小舟的动作,一边尝试跳起了甩手舞。
回忆不清的地方,华青鹤就凭着感觉自由发挥。舞者的学习能力向来不可小觑,华青鹤起初练习的是单手动作,然而没过多久,他便能协同起双手一并挥舞。
他可能舞姿并不是很标准,甚至百分之七十都是即兴,但华青鹤的身姿无疑是优美的。
甩手舞适合表达情感的爆发,若是运用到舞剧上,也是一种展现人物内心的好方式。
譬如一个挣扎于理想与现实之中的角色,ta妄图挣脱囚笼,想将所有附加于身的枷锁都甩开。
华青鹤站了起来,脚步迂回。他的面色凝重,似乎已经入了戏。
他随意地舞动着,不知不觉间就将甩手舞融入了现代舞之中——或者两者都不是,华青鹤不想给他的即兴之作什么定义。
言之不足故嗟叹,嗟叹之不足,故歌咏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淡淡的月光从窗口洒进房间,华青鹤的身影点缀在尘世之中。他闭上双眼,如痴如醉。
直到左脚传来的疼痛感将他强行拽回现实中时,他才发现,他刚才舞得太入迷,不小心撞到了茶几的边缘。
好在这种事时常会发生,因此华青鹤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给家中所有利角都包上了防撞的海绵。
或许是由于这么一个小插曲,导致华青鹤趔趄了一下。于是他顺势倒了下去,手臂向后撑着茶几,仰头凝视安静的月亮。
华青鹤抬起右手,轻轻地将掌心覆在左胸上。他朝着月亮,虔诚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致谢。
华青鹤吟道:“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而后,他又放声大笑。
华青鹤眯着眼,将诗词诵完:“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月亮不回答。华青鹤也不奢求它的回答。他再度闭上双眼,自顾自地陶醉了一会后,便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
好久没进入到这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了。
华青鹤洗了个澡,又去客房里检查了一下黑猫的状态。确认无误后,他便躺在床上刷了会俞小舟的VLOG。没过多久,华青鹤就有了睡意,沉沉地到梦中世界遨游去了。
华青鹤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他回到了大学时代,云念卿拉着他的手,急匆匆地赶往胡沉吟的毕业大戏现场。然而,当他们到达时,云念卿和胡沉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四岁的俞小舟站在舞台上。
即使是在梦中,俞小舟的舞姿也依旧无可挑剔,华青鹤在台下喊好,俞小舟便在台上回应他。只不过俞小舟说出来的话实在有些让人听不清,华青鹤便走上了台,站到俞小舟的身边,弯下身子听他说话。
俞小舟表情淡漠,他张了张嘴,竟发出了一记凄厉的猫叫。
华青鹤在梦中皱起了眉头。
精心构建出的梦境刹那间分崩离析,唯独猫叫声愈来愈明显。华青鹤在床上睁开双眼,才发现那猫叫声是从客房传来的。
华青鹤心头一紧,拖鞋都来不及穿,直奔向客房。
黑猫不知是什么时候走出的航空箱,它的胆子大了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华青鹤赶到房间时,发现它正将自已缩在角落中,黑毛与夜色相得益彰,不仔细看还不容易发现它。
“小猫,不要怕,是我。”华青鹤轻声说。
他蹲下身子,慢慢挪到黑猫身边,伸出一只手,让黑猫嗅闻他的气味。
黑猫耸动着鼻子,确认了来者是它所熟悉的人后,便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
华青鹤从黑猫的嗓子里听出了一丝沙哑,他心疼地揉着黑猫的头。
然而,这个举动却让黑猫警惕了起来。它一边觉得被华青鹤摸头很舒适,一边认为不应该放松警惕,于是它向后退了几步。
华青鹤手伸长了一些,可这次,黑猫并没有乖乖地让他摸了。
黑猫弓起背,炸起了毛,喉间还发出了低低的斥声。
“真的不能摸吗?”华青鹤没有收回手,他用一种询问的语气对黑猫说。
黑猫仿佛能通人性,它犹豫了一会,虽然依旧有些不悦,但它并没有拒绝华青鹤试探性的抚摸。
渐渐地,黑猫就彻底放弃了抵抗,转而享受了起来。
华青鹤看着黑猫的这副模样,忽然觉得它有点像一个人……
“小舟。”华青鹤说。
黑猫疑惑地抬起了头。
“猫小舟,”华青鹤抱住了黑猫,“你就叫猫小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