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华青鹤的潜意识里,便有了“俞小舟”这个名字。
在华青鹤《长恨歌》首演的那一天,他在SD见到了俞小舟。他当时没多细想,回家后才后知后觉俞小舟就是当年的那个18号。
华青鹤本想着哪天能再在SD见到他,结果他《长恨歌》都快跳一百场了,也没能如愿。
华青鹤心想:就这还说是他粉丝!都不来看他的戏!
华青鹤不知道,其实俞小舟经常在台下看他。只不过华青鹤入戏后就不会太留意观众席,因此错过了那双总是盯着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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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青鹤再次见到俞小舟是在三年前。
“你真的不去?”华青鹤看着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云念卿。
“不去,没心情。”云念卿的脸阴沉沉的,像是三天没睡觉。
华青鹤叹了一口气。
“云念卿,”华青鹤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不好受,但你失恋也失恋了快半年了,再不振作起来准备年度考核,你刚升的首席就要掉回去了。”
“掉吧,不稀罕。”云念卿说。
华青鹤见云念卿这副模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胡沉吟半年前忽然提出离职,又和云念卿大吵一架,并不和平地分了手。
云念卿一直不肯接受胡沉吟离她而去的这个事实,每日郁郁寡欢,已经严重影响到跳舞状态了。
华青鹤拿她没办法,索性暂时不理会她。
华青鹤手上攥着一张邀请函,正是空明舞蹈学院寄过来的请柬。
空明舞蹈学院和空明现代舞团关系密切,平时学生们有啥大活动,都会邀请舞蹈团的前辈特别观看。
比如说这次的百团大战。
华青鹤其实不是很想去凑这个热闹,但云念卿颓靡成这样,华青鹤也不能强迫她。而黄爸和冯妈又收到了某晚会的邀请,千里迢迢跑去异地录制节目去了。
舞蹈团若干个人,华青鹤竟然找不出第四个他交熟的!
华青鹤自觉挺外向的,但一到关键时刻,却又拉不下脸,恳求他人替他赴约。
真是难办。
所以华青鹤还是准时准点地到了空明舞蹈学院。
学校的百团大战已经接近尾声,华青鹤受邀参加的正是艺术类社团的展演活动,活动地点正是在学校里的小剧场里。
华青鹤对这个剧场挺熟悉的,他以前的毕业大戏就是在这里演的。
好在华青鹤只是来当观众的,不用兼任评委一职。他戴了个口罩,找了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专心欣赏着学生们的演出。
前面几个都是传统社团,什么芭蕾舞社拉丁舞社之类的。华青鹤对学生向来是没什么高期待的,他看着学生们完成了一本正经的表演,鼓励式地鼓了鼓掌,便抛之脑后了。
为数不多能让华青鹤感到惊喜的是嘻哈社与相声社,这些非专业的学生依葫芦画瓢地唱Rap和说学逗唱的模样让华青鹤捧腹大笑。
要是华青鹤做评委的话,他一定会给这两个社团高分。
华青鹤看了快有两个小时的表演,都有些犯困了,才终于迎来了压轴社团——街舞社。
主持人神采飞扬地介绍道:“街舞社是蝉联多届的十佳社团,其现任社长为现代舞系俞小舟,他将带领社员,给大家献上街舞表演……”
华青鹤瞬间抬起了头。
是他知道的那个俞小舟吧?
他不是古典舞系的吗?怎么变成现代舞系了?
莫非转专业了?
那不更好了,如此好苗子,必须被华青鹤给拔走。
俞小舟一介社长,自然是站在人群之前领舞的。华青鹤不知道俞小舟还会跳街舞,于是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随着伴奏音乐响起,俞小舟眼神凌冽地目视前方,他双腿快速变换着,先是跳了一段鬼步,而后又丝滑下地,头朝下转了好几圈。
这是地板舞,亦称“Breaking”,是街舞中最为熟知又最容易炸场的舞种。
街舞对于俞小舟而言,可谓是得心应手。他面容自信,步伐稳定,轻轻松松就掀起场内一阵呐喊。
华青鹤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看完俞小舟跳舞,这和站在教室外的匆匆一瞥的感受完全不同,它更沉浸,也更容易让人心潮澎湃。
这是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感受——华青鹤看过太多舞,过眼过无数优秀的不足的可借鉴的需提防的案例,他很久都没能被某一支舞给触动到了。
但是俞小舟做到了,用他并不专精的街舞,和他异于常人的表现。
表演结束,华青鹤带头喊了一声“好”。
台上的俞小舟不知道给他喝彩的人是谁,他听了这声叫好,笑着鞠躬回应了一下,便下了台。
主持人再次上场,絮絮叨叨起了各种场面话。 华青鹤已无心去听,他庆幸自已选了个靠边的位置,方便悄悄出场还不打扰到人。
华青鹤突然有了一种冲动,他想直接冲进后台找到俞小舟,当面邀请他毕业后加入空明现代舞团。
这种想法可能来自于他的某种没来由的危机感:俞小舟天赋那么好,要是被别的舞团给截胡了,那对空明现代舞团而言,无非是大大的遗憾。
但华青鹤还是晚了一步,待他凭记忆找到小剧场后台的时候,街舞社的社员同他说,俞小舟已经走了。
走了?
刚完成了一场重要的表演,俞小舟身为社长,不应该留下来同社员们合照吃庆功宴什么的吗?
华青鹤没去追问太多,他有些失落地离去了。
华青鹤一边走,一边在心中估计:俞小舟今年应该是大三的学生,这样算来,他明年就要毕业了。每一年,空明现代舞团都会去空明舞蹈学院进行校招,到时候俞小舟应该会参加的吧?
怎么说俞小舟也自称是华青鹤的粉丝,空明舞蹈学院半数学生都对空明现代舞团有所向往,俞小舟怎么着也会来试一试的吧。
……会的吧。
华青鹤心事重重地走了,没能听见街舞社社员们的窃窃私语:
“俞社长怎么又跑没影了,真的是,一个社长完全不管事!”
“也不知道他怎么当上的社长,舞跳得好有什么用,脾气臭得要死!”
“谁说他舞跳得好了?我是他同学,上学期期末他的成绩也就是个中不溜。我看俞小舟也顶多在街舞社里逞逞威风。”
“这么背后说人家不好吧……俞社长还是挺好的。”
“是他自已急着要走的!放了我们的鸽子,活该!”
“可俞社长也没说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谁知道啊?都以为他就是客气一下,天晓得他真的不来!唉,反正他大三了,社团马上就换届,不用再受他的气了。”
“话说俞小舟走得这么急,是去哪里啊?不会是谈恋爱去了吧?”
“他怎么可能谈恋爱!哎,我跟你们偷偷说个事,千万不要说出去啊……”
“什么什么?”
“俞小舟他天天就跑练舞室里面练现代舞!没日没夜地练!”
“这么卷?那他专业成绩怎么还提不上去。”
“正是因为成绩一般,所以更要卷啊……俞小舟是转专业来的现代舞系,基础落下太多了……”
“原来是这样,俞社长怪不容易的。”
“知道他不容易,你们就别逞口舌之快了,背后嘴人,小心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