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舟洗去一身疲惫,和路澜一起来到了食堂。
食堂可以说是人满为患,被基训“摧残”过的舞者们饥肠辘辘,啃树皮都是香的。
路澜正对着此前避之不及的鸡胸肉沙拉狼吞虎咽。
俞小舟盛了一碗面,细细地品着。
什么也品不出来。
这碗面平淡得仿佛无用的人生。
“你吃的是三窗口的面吗?”
忽然间,俞小舟的身旁传来了华青鹤的声音。俞小舟循声望去,发现华青鹤正端着餐盘,笑眯眯地看着他。
“我能坐这里吗?”华青鹤用胳膊肘示意了下俞小舟旁边的空位。
“当然可以!前辈请坐!”路澜激动地说,她就坐在俞小舟对面,但看上去比俞小舟还兴奋。
华青鹤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是三窗口的。”俞小舟往面里倒了点醋,回复着华青鹤。
“我觉得五窗口的拌面更好吃一点,”华青鹤看着俞小舟的碗,“但你吃面吃得饱吗?我每次吃面都很容易饿。”
“吃得饱,”俞小舟说,“我很喜欢吃面。”
“是吗,那就太好了。”华青鹤意味深长地说。
俞小舟不明所以,“什么好不好的?”
“晚点你就知道了。”华青鹤吃起了健康减脂餐。
“咦?你们等会是要去哪吗?”路澜好奇地问。
“我和……”俞小舟咽了咽口水,“华青鹤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饭。”
华青鹤满意地喝了口果汁。
“这么好!就你们两个吗?”路澜眼里满是羡慕之情。
“对的,”华青鹤说,“我欠小舟人情。”
“啊?”路澜停下了啃木头的嘴。
“你在说什么玩意……”俞小舟低声吐槽了一句,随后又对路澜道,“没什么,就我帮他带奶茶,他请我吃饭。”
“前辈人真好,”路澜思索了一会,“我给念卿姐姐带奶茶的话,她会不会也请我吃饭?”
“她不会。”华青鹤斩钉截铁地说。
“好绝情!”路澜感叹道。
俞小舟环视了一下食堂,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看见黄爸和冯妈在一张桌子上谈笑风生,还看见角落里舒团长的身影。
就是没有……
“云念卿不来吃饭吗?怎么没见到她。”俞小舟问华青鹤。
华青鹤看着俞小舟的脸,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额头挺好看的啊。”
“什么?”俞小舟下意识地摸了下额头。
“没发烧。”华青鹤说。
“你……我……唉!”俞小舟摇了摇头。
他洗完澡后就用发箍将刘海给箍住了,他没想到华青鹤竟然会对他露出的额头做评价。
“我是说真的,”华青鹤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就这种死亡大背头的造型,我都不敢随便驾驭,还得是你这种底子好的啊,白皮肤黄金比,多帅气。”
“我底子哪有你好……”俞小舟嘟囔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个嘛……我之前说过吧?云念卿不爱吃食堂,”华青鹤解释道,“她宁愿大中午跑老远去下馆子,也不愿意在这里将就。”
“念卿姐姐真会生活。”路澜道。
“她就是太会生活了!”华青鹤说。
华青鹤吃饭挺快的,交谈间,他竟然已经吃完一半的餐点了。
俞小舟却依然不紧不慢地吃着面,他看着华青鹤风卷残云进食的模样,说:“你吃这么快容易伤胃。”
“习惯了,不这么吃的话,我容易伤心。”华青鹤说。
“要改。”俞小舟冷不丁地说。
华青鹤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噢,好。”
路澜以震惊的眼神看着俞小舟。
俞小舟假装没看见,继续吃着面。
华青鹤确实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但还是比俞小舟快了不少。没过一会,他就起身,向众人告别。
“二楼见。”华青鹤微微一笑。
“嗯。”俞小舟说。
华青鹤刚走,路澜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俩现在这么熟了?”
“还好吧。”俞小舟回答。
路澜一脸不信,“别谦虚了,你也真是厉害,一天时间就能和前辈打好关系……哎,你是不是也要参加群舞训练?”
“你也要去?”俞小舟问。
“是啊,昨天舒团长亲自和我说的。”路澜说。
舒伟业前几天就加了这群新舞者的微信,俞小舟总能在朋友圈刷到她转发的奶茶优惠券。
但……
“我是华青鹤告诉我的。”俞小舟说。
“通知个事情而已,居然还需要分工合作吗?”路澜感慨道。
应该不是分工……
俞小舟觉得自已还是先不要告诉路澜比较好。
华青鹤应该只告诉了俞小舟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华青鹤似乎对俞小舟挺上心的。
这种感觉并不赖,但俞小舟确确实实有点受宠若惊。
要不还是和华青鹤反映一下吧。
晚餐时要问的问题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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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练舞室比一楼的更宽敞,也更明亮。
包括俞小舟和路澜,直接开始练群舞的只有四个新人。
在基训的时候俞小舟就有观察过路澜,对方确实舞技精湛,是新人中的佼佼者。
首次练习,俞小舟只需要从头开始学舞。他学的是《长恨歌》的舞蹈片段,俞小舟对此十分熟悉。
《长恨歌》已经演出了四年,这些年里,空明现代舞团对这部舞剧不断打磨,精益求精。
《长恨歌》在舞蹈圈里已然成为了现象级的舞剧,在一些经济发达的地区,甚至能场场售罄。
舞剧和其它种类的舞台剧不一样,它的创作过程更久,因此一个舞团多年以来只有一部大型作品的现象很常见。
但这并不意味着空明现代舞团的舞者就只跳《长恨歌》了。俞小舟有听闻,从今年开始,空明现代舞团就要筹备新舞剧了。
除此之外,舞者们还会举办个人专场演出,例如去年黄爸冯妈就曾开过,俞小舟还买了后排票前去观看。此外,一些具备创编能力的舞者也会自行编排一些实验性的舞剧。然而,由于这类舞剧的受众相对较少,因此在市场上的反响并不热烈,票房成绩也不尽如人意。
俞小舟也曾幻想过自已开专场,然后请华青鹤来助演什么的……但这些都想太远了,比起胡思乱想,俞小舟更宁愿脚踏实地磨砺自已。
华青鹤虽然说“二楼见”,但他这个主演今天没跟群舞一起排练。他好像在另一间练舞室,和云念卿练双人舞去了。
直到休息时刻,俞小舟才见到华青鹤。
“怎么样,累吗?”华青鹤开门见山道。
“还行,比想象中轻松,”俞小舟一边喝着水一边说,“路澜那边看起来比较累人,到现在还没歇。”
“女群确实比男群累,”华青鹤点点头,“《长恨歌》有一段女群的高光,那段细节可多了。”
“华青鹤。”俞小舟叫他。
“怎么了?”华青鹤侧过脸。
“你当群舞的时候,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呢?”俞小舟问。
“我?”华青鹤笑了笑,“我在想,首席的工资比群舞多多了,我一定努力赚钱啊。”
俞小舟也笑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华青鹤给俞小舟递了条毛巾,“擦一擦吧,你刘海都能打绺了。”
俞小舟接过毛巾,擦了擦汗。
“我在想,”俞小舟郑重其事地说,“外面艺衔榜上的照片,首席的比其它的艺衔都更好看——我也想在那里,放上我自已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