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巷的集市上，陶然与煜城正在自家的小摊上忙碌着。
小火炉上的铁锅里，被串成串的内脏泡在温热的卤水里，散发着阵阵肉香。陶然则将晾凉的猪心、肺、肝切成了薄片，全部堆放在了一张干净的油纸之上。
备好一切后，集市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是在给对方加油打气一般。而后，煜城在陶然鼓励的目光下，直接敲响了铜锣。
“各位大哥大嫂，叔伯兄弟们，都往这儿瞧往这儿看啦！小摊今儿头一日开张，卤肉免费品尝了，先到先得啊！”
随着陶然清脆的声音响起，许多出来采买的乡亲全都纷纷掉头，朝着两人的小摊快速飞奔而来。
其实，就在肉香味散发开之后，便有不少人好奇的朝着这边打量过了。只可惜，看的人多，问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来过。
在这小小的背对巷之中，来往行走着的，皆是收入不高的普罗大众。买猪肉的人不少，可这种一看就颇费功夫的肉食小吃，却基本不会有人过问。
大家所担心的，左不过就是价钱而已。
如今陶然一嗓子‘免费’喊出来，那些早被肉香勾出馋虫的人们哪里还舍得错过，皆是一窝蜂的全都涌了过来。
尤其是两人隔壁那个卖豆腐的小伙子，早凭借着自身优越的‘地理位置’，一个箭步就排在了人群的第一位。
“大家不要着急，都将队伍排好喽！”
陶然把原本用来串糖葫芦的竹签掰断，扎起一片猪心就递给了最前面的小哥。一旁的煜城见人们全围在了摊前，赶忙出声让众人排起了长队。
小哥眯着眼睛品味着嘴里的食物，他可是被这肉香‘摧残’最深的人了。如今好不容易吃到了嘴里，他可得好好品尝品尝！
“小嫂子手艺真不错，这味道我竟还是头一回吃到，不过，这到底是什么肉啊？”
小哥有做豆腐的手艺，自家的日子也是过得不错了。平时也没少买些荤菜回去打牙祭，可这卤肉的味道，他还从来都没尝到过。
肉香飘出去了老远，人们闻着味儿也知道这东西味道定然差不了去。前面几个已然吃到嘴里的人皆是点头不已，可凭借着自已那张笨嘴，却也只能说出个‘好吃’二字来。
不过豆腐小哥问出来的话，也是困扰着众人的同一个问题。
陶然先是给排队的众人都分到了吃的，这才笑着解释道：“我们小摊上卖的，是用祖上传下来的方子，所卤制的猪下水。而众位刚刚吃的，便是下水中的猪心与猪肺了。”
陶然话音才落，人们便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小媳妇儿还真有两把刷子，竟能把那无人问津的下水，做成这般美味的吃食。”
“确实，我刚刚吃的那块像是猪肺。可吃起来却要比小脚店里的炒肺美味多了！”
“再好吃又能如何？咱们城南有几个能坐在店里吃起炒肺的，更不用说这种新法子做的下水了……”
“嗨，吃都吃过了，顺嘴问问价钱还怕啥？若是卖得贵了，咱不买不就行了，还怕她出尔反尔不成？”
“对对对，反正我都吃肚子里了，要钱那是绝对没有的……”
陶然自然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见他们对卤味的反应并不排斥后，这才回头冲着煜城使了个眼色。
煜城只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才鼓足了勇气，大声的将售价给喊了出来：“众位父老乡亲，咱们这是小本经营，自然是以实惠为先。热卤四文钱一串，带肥肠的要贵上一些，六文钱一串。
冷卤拼盘十五文一份，每份八两重，做一盘下酒菜刚好！”
肥肠这种食物处理起来确实非常麻烦，不仅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清洗、去腥等，而且由于其特殊的气味和口感，使得很多人对它望而却步。
更重要的是，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尝试过将肥肠作为食材出售，因此根本无法确定消费者们对此的接受程度到底如何。
然而，陶然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想法。或许正是因为肥肠不受待见的原因吧，她竟然决定将售价定得高一些。
按照她自已的说法，这就是所谓的“逆反心理”——越是别人觉得不好吃或者不愿意尝试的东西，越要卖个高价，看看是否会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和兴趣。
要知道，用糖裹着的糖葫芦，也仅仅是三文钱一串。而如今只要多花一文，便可以吃到如此美味的肉串了。
小脚店的炒肺虽说六文一碗，可里面却是只有薄薄的几片，配菜反而才是重头。相较之下，她这小吃自然也算不得多贵了。
几个尝过味道的顾客已经开始往外掏起了荷包，准备买上两串回去打牙祭了。甚至还有几个没赶上试吃的，也已经掏出了铜板，排着队等待购买了。
陶然有条不紊的招呼着客人，又给每位花钱买了肉串的顾客切了一小节肥肠，让他们尝试了一下。
果然，对于肥肠这么个‘亦正亦邪’的存在，爱它的人皆是眼前一亮。而接受不了的，则是连嘴都不愿意张开。
陶然买的一副下水并不包含猪头，且之中最多的还是肥肠，遂并没有多少。
好在众人对肥肠的接受程度普遍较高，遂都愿意多花两个铜板，买了带肥肠的肉串回家。而猪心猪肝并没有多大，所以也只配了不多的几份拼盘出来。
背对巷的集市就是再小再偏，可好歹也是位于镇子之上。对比起小村庄来说，这里人们的购买力，那也是相当可以了。
而且镇上的人们相对来说，生活还是比较富足的，遂基本家家都是一日三餐。
或许是人们真的喜爱这种新奇的小吃，又或许是因为这东西价格实惠，味道也还不错，所以没多一会儿，两人便将所有的吃食全都卖完了。
初次创业尝试——成功！
陶然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拿着最后两串带着肥肠的卤肉，安顿了煜城两句后，便朝着街道中央的位置走了过去。
趁着时间还早，她得赶紧去把明天要卖的下水给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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