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楚霜一把推开马车门。
“冷冀，驾车去听雨阁。”
冷冀没有迟疑，直接将马车掉头。
肖坎骑着马，听到身后车轱辘声音越来越小，疑惑回头。
“霜儿？你去哪？”
肖楚霜从窗户处探出头：“爹，你先回府，我还有点事。”
说完，少女放下窗帘，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听雨阁位于玄武大道的正中心，也是繁华街市中心人流量最多的说书楼。
今日桂阁魁首折柬公子和芙蓉阁探冠浣奕姑娘即将在听雨楼演出。
此时街面和阁内人头攒动，侍者们忙得脚不沾地。
冷冀将马车停靠好，肖楚霜提着裙摆踏下马车。
她抬头看了眼二楼突出的楼阁平台虽然已经装扮好，但还未有人在其上。
很好，还没开始。
她将竹羽叫到身边，二人直接走了进去。
跑堂的看到肖楚霜进来，放下手中的茶壶，迎了上来。
“肖小姐，可是要楼上雅座？今日人多，可能要委屈您去小室了，其余雅间目前全部满了。”
肖楚霜伸手从竹羽腰间取下荷包。
“二楼空中楼阁我要用一会，多少银子？”
跑堂迟疑一瞬，抬眼看了下二楼突出到街面的空中楼阁。
“小姐，浣奕姑娘再过半盏茶时间就要上去了……”
“我知道，我就用一会，不会耽误时间。”
跑堂的局促不安，这种事也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决定的，他连忙回头找寻掌柜的身影。
若是这大小姐又借空中楼阁，向那小侯爷……那可真承担不起。
正在跑堂焦急寻掌柜时，肖楚霜已经直接往楼上走去。
跑堂一回头，肖楚霜都已经快站到空中楼阁上了……
“这……完了完了……”
跑堂皱巴着脸，想着这月正在泡汤的月钱，叹了口气连忙跟上楼去，想再劝说一番。
肖楚霜直接撩开流苏幕帘，踏上展台。
她环视一周，无论街上还是阁内，均能纳入眼中。
她清了清嗓子。
而此刻已经入座还有那些正在寻位子的宾客们，好奇地交头接耳，议论声忽而大起。
“这不是肖小姐吗？浣奕姑娘呢？”
“莫不是肖小姐兴趣忽起，又要来示爱小侯爷了？”
“一看你就是消息不灵通！前两日的事你没听说？”
“什么事什么事？你快说说？”
“肖小姐到迎春苑去捉奸，对小侯爷失望至极，已经当众拒婚了！”
“此事当真？那今日她是为何又来这空中楼阁？”
“不知啊……”
…………
此时楼上雅间。
一名丹凤眼中流转风情的邪媚男人，衣着暗红锦衣，发丝简单被一根银簪挽着，正斜靠在窗台边：“你说说，这么娇美的姑娘你怎么都不喜欢呢？”
葛昆鸿靠在椅背上，无聊地看了一眼乌苏：“你说她美，我倒是承认，这京中还未见过比她更美的，但是她可一点也不娇，你是没见过她当街追我，还有逼婚那架势，跟要我命一样，况且她妒心太重，我还怎么寻欢作乐？”
乌苏薄唇勾起：“有这么一位，何需去外寻欢。”
“家花哪有野花香，让我安于家室，不如杀了我。”葛昆鸿又仰头饮了一杯酒。
乌苏饶有兴趣地看着踏上展台的少女。
“她这是要做什么？”
葛昆鸿略微伸长脖子往下看，不屑地哼一声：“她之前就是在这当众给小爷读情诗，莫不是后悔前日在迎春苑说的那些话，今日故地重演吧，以求我的原谅。”
邪魅男子眼中划过一丝鄙夷，这小侯爷怕不是欲虫把脑子都吃了。
肖楚霜这架势一看就不是来情场风月的，反倒像是来砍人的。
肖楚霜拂了下衣袖，挺直背脊，缓缓开口。
“占用诸位一些时间，我说完话就会离开。”
“我为尚书左仆射之女肖楚霜，想必诸位，此前或多或少都有听过一些有关于我的事迹，当然，难登大雅之堂的偏多。”
“其中大多是关于小侯爷葛昆鸿的。”
听言，葛昆鸿有些自傲的倒了杯酒，内心满是得意。
但他未得意太久。
“今日，我在此是为两件事。”
肖楚霜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件，前日迎春苑之事不知诸位是否都已经知晓？无论知不知晓，我都再次重申，葛昆鸿为浪荡不羁，行为恶劣之徒，此为众人皆知的事实。我肖楚霜此生此世乃至永生永世均不愿再与其有任何瓜葛！望诸位今日做个见证！”
“我知各位，此刻心中必有疑惑，为何我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那便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肖楚霜伸出第二根手指。
“我之前故意传出有关肃王的恶言，均是不实，原由就是，我实际上爱慕的就是肃王，正是有天元第一男子之称的肃王慕涏寒，但他对我无意，我便恼羞成怒，出言诋毁，但事出无因，我便借小侯爷来故意恶心他。”
“说他不如葛昆鸿，是为解自已心中郁气，我怨他对我无意。说他断袖，是想赶走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我担心他会喜欢旁人。正所谓，得不到就要毁掉。”
肖楚霜缓了一口气。
心里念叨着，青天大老爷，这会儿违背良心说的话，你可不能劈我，信女愿奉上千两香火！！！
“但是未曾想，这一番胡闹竟真的要与他葛昆鸿订下婚约，我实在是无法接受，所以此番行径，均是为了自证自身清白。”
“我如今想通了，即便肃王不喜我，我也不再做这些离经叛道，毫无意义的可笑幼稚行为，现在的我，只求这一切的一切可以全部不作数，希望肃王可以原谅我，曾经一切当作过眼云烟。”
说完，肖楚霜呼出一口气，放下举起的手臂，袖中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跟八百人报告厅做年度汇报一样，还挺紧张……
少女转身离开空中楼阁，绕过一旁的跑堂，顺手将钱袋子里的银票抽出几张递给他。
跑堂看了看手中的银钱，又看了看肖楚霜。
“这月银居然保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