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们人数不少,面容凶恶。
周围的路人纷纷避让,自动清场。
他们把陈无难夹在中间,向附近的隐蔽处转移。
为首的人眼下硕大的黑眼圈十分醒目:
“谁让你整天在这条街上乱晃了?这儿是我们黑熊社团的地盘。”
“你影响了这条街的市容市貌知道不?”有个阴阳头讲阴阳话。
“我们社团的职责,就是保证这条街道的精神面貌。”一个身穿齐鸡小短裙的人妖接话。
“流浪汉怎么能出现在这儿?”
“你让居民们感到不安。”
“会提升这条街道的犯罪率。”
......
几个混混七嘴八舌,轮番批判。
哪怕是处于受制于人的境地,陈无难听到他们的话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一堆奇形怪状说,
自已影响市容?
影响街道的精神风貌?
他们自已没点AC数吗?
众人在一个光线昏暗的转角站定。
黑眼圈下最后通牒:
“识相的就赶紧滚,以后再也别出现在这条街,劳资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小弟们说的话让他有点激动,好像他们是什么正义的人物。
这里快点速战速决,一会去收保护费的时候再听一遍!
啊,收保护费都听起来体贴多了。
“你们要赶我走?还是谁派你们来赶我走?”陈无难冷静发问。
对于混混们口中的话,一听就是耍她玩。
但他们的目的是没法掩饰的:让自已离开。
她在这儿并没有特别的行为,究竟碍了谁的眼?
黑眼圈体型高壮,长得还丑,竖起眼睛瞪人,活像个恶鬼。
“小鬼多嘴,我要打得你哭着叫妈妈。”
话音刚落,提起拳头便挥向陈无难的脑袋。
他想象中陈无难被一拳打飞吐出三颗牙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陈无难躲开了这一拳。
黑眼圈诧异,打一个没他腰高的小子,他自然用不着全力,但他居然躲开了。
这就神奇了。
紧接着更让他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陈无难微微下蹲,气沉丹田,双拳紧握。
“妈!!!”
“妈”字自她口中而出,响彻云霄。
半大的孩子声音尖锐,她这一嗓子像是要把人耳膜戳破,穿透力极强。
黑眼圈愣了,他还没打呢,就叫妈了?
混混们只当他被老大吓傻了,哄然大笑。
阴阳头恶毒的说:“这小孩嗓门大,待会揍得他吱哇乱叫,比捏尖叫鸡爽多了。”
阴阳头话音未落,一声怒吼如惊雷乍起。
“谁敢欺负我的孩子!”
不远处突然冒出一个女人,一身黑色高开叉长裙,身形结实丰满。
她露出的胳膊和腿都有着流畅清晰的肌肉线条,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空气莫名紧绷,混混们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噤声。
随着陈无难的一句告状:“妈妈,他们要打我!”
“去死吧!渣滓!”
黑裙女人气势大盛,猛地冲了过来。
场上风声烈烈,每一道闷响后,都会有一声痛呼回应。
一声声闷响,一道道痛呼。
三下五除二,一分钟,战斗结束。
原先压迫感十足的混混们,现在都躺在地上睡觉。
黑裙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
“好了宝贝,你现在安全了,妈妈要走了哦。”
“谢谢妈妈!妈妈好厉害!”陈无难星星眼,满脸激动。
黑裙女人莞尔一笑,摸了摸陈无难头,陈无难配合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她在陈无难不舍的眼神中转身消失。
“妈妈”离开后,陈无奈站在原地被羞耻淹没。
当众喊妈什么的,实在太社死了。
她刚刚又变成妈宝了,还对黑裙妈妈撒娇。
不凡的光环咋还让人失智呢,太过分了!
在陈无难捂脸自闭的时候,银雪和江寂赶到现场。
不能怪他们姗姗来迟,而是陈无难解决的太快了。
黑裙妈妈更是一分钟内就结束了战斗。
银雪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躺了一地的混混们,一到就冲过去看陈无难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伤到?”银雪满眼担心,用目光扫视陈无难全身上下检查伤口。
“我没事,他们好凶。”陈无难无意识的嘴角微微下拉,带一点撒娇意味的说。
银雪一靠近,她立刻从心底涌出一股委屈情绪。
就好像在外边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家面对妈妈一样。
之前的羞耻和尴尬,俱都化为了一种柔软的情感。
银雪的反应也很大,她微微俯身,轻轻把面前的孩子向自已的怀里推。
于是陈无难毫不犹豫地撞进了面前温暖的怀抱。
闷闷地说:“妈妈,我好想你。”
银雪紧紧拥住她,下意识的轻拍怀中人的后背,安抚受惊的孩子。
待反应过来怀里孩子的称呼,浑身一僵。
“你,喊我什么?”
陈无难回应:“妈妈。”
银雪瞬间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孩子,妈妈竟忘了你了。”
江寂抽了抽嘴角:“你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真是一个敢喊一个敢应。
银雪顶多二十出头,流浪孩看着都十二三了,怎么生得出来啊。
“我脑袋受了伤,自已的年龄也忘了,我一看这孩子就十分亲切,说不定是我年少时候生的呢。”
银雪把陈无难抱得更紧了。
“你身上没有一点生育痕迹!”江寂头疼。
银雪把陈无难从怀里扯出来,准确的从人妖身上摸出一个小镜子。
把自已的脸放在陈无难的脸旁,举起镜子。
扭头冲江寂情真意切地喊:“你看看我们长得多像啊!”
银雪看一眼镜子:“我是鹅蛋脸。”
再看一眼陈无难:“他是,额,圆脸。”
银雪又看一眼镜子:“我是驼峰鼻。”
再看一眼陈无难:“他是......我不知道什么鼻型。”
银雪还不死心:“我是丹凤眼。”
再看一眼陈无难:“他是......唉,他好像不是我的孩子。”
陈无难不安的眨巴着一双杏眼,喊了一声妈妈。
“够了!你压根就没孩子!”江寂抓狂。
为什么银雪被喊了声妈就认定自已有孩子了呢!
太荒谬了!
“我还以为我有孩子呢,不好意思啊,我脑子里没印象。”
银雪歉意的对江寂说。
见银雪恢复正常,江寂开始查看现场。
他一一看过地上生死未知的混混,发现他们只是昏迷了,并不是死了。
通过观察每个人身上的伤势,不难看出他们经过了一场碾压式的战斗。
他们是被碾压的一方。
江寂惊疑不定的看向始作俑者。
一个半大的孩子竟然这么能打!
他真的只是一个流浪孩吗?
他是谁?
他是谁派来的?
显然由于陈无难的谨慎,他并没有认出眼前的流浪孩就是之前抢他橘子的小贼。
歌谈市繁华的表面下,存在不少灰色,黑色势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心。
提包要护在腋下,防止飞车党;出行手插兜,防止钱包被摸走;睡前反锁屋门,防止撬门;夜晚容易遇到街头械斗,要早点回家......
他亲眼见过一位戴着金耳环的大姨被打劫,对方把她的耳环一把扯下就跑,大姨的两只耳朵鲜血淋漓。
无脑的善良不符合现实,江寂在保持警觉的前提下展现善良。
他试图用疑点唤回银雪的理智。
“银雪,一个孩子是怎么做到这样的?”江寂示意她看看地上躺的人。
别再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脏孩散发你那无处存放的母性了!
他可没那么简单!
银雪听到江寂对孩子的怀疑,皱了皱眉。
她不想听到这些怀疑的话,她不愿让怀里的孩子受到丁点指责。
“刚刚有一位黑裙子的姐姐,见我被他们欺负,就把他们都打倒了。”
不想让银雪为难,陈无难掐头去尾解释事情经过。
她低着头,右手不停搅巴衣角,等待江寂接下来的质问。
银雪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念及江寂这几天对自已的照顾,忍住没有出声。
她没有理由阻止江寂发问,这只是正常的警惕心理。
想是这样想,但她衣袖掩盖下的手还是微微攥紧。
“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
“他们打架,你不害怕吗?”
“那名黑裙女士有什么外貌特征?”
......
江寂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陈无难的回答,滴水不漏。
询问的过程中,银雪一直拉着她的一只手。
陈无难感觉妈妈体温偏低。
见江寂问的差不多了,银雪开口为陈无难说话:
“有位心地善良的女士帮了这孩子,我们也是为此而来的不是么。”
她只是个受害者。
江寂自然听出了她的潜台词,加上陈无难的回答毫无疑点,于是他说:
“确实是个可怜的孩子。”
江寂态度软化得很明显,他们都感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