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结束跟安保员的通话后,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直接去现场看看,不能在缉查部干等。
路边拦了辆计程车:
“师傅,去海兴街十五号!”
......
还没到海兴街十五号,计程车就寸步难行了。
按常理来讲,深夜的公路上车流很小,该畅通无阻才对。
但此刻靠近海兴街十五号的地方,缉查部的黑白车排成了一条长龙,将整个公路堵得水泄不通。
“前面路堵了,你就在这下吧,往前直走三百米就是。”
司机大叔跟江寂商量。
江寂看这架势,觉得还是自已走得更快,付了车费,下车步行。
缉查部如此大的阵仗让江寂感觉到一丝怪异。
江寂顺着车流的方向走到目的地。
海兴街十五号周围被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安保员们来来往往,面容严肃。
一个又一个身披罩袍的人被押送出来。
缉查部的押送车装满一辆走一辆,空车紧跟着补位。
一整套动作丝滑流畅,戴手铐的罩袍人相当配合。
控制罪犯的安保员没有一个躲懒的,全都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江寂惊呆了,什么时候缉查部的效率这么高了?
缉查部今晚的靠谱让江寂的心安下一半。
没得到陈无难确切消息前,还有另一半悬着。
万一安保员们来晚了呢?
万一罪犯们动手太快呢?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呢?
毕竟现在距离她失踪已经有十多个小时了。
江寂只能祈祷她没事。
他在附近看了半天也没有见到陈无难的身影。
“先生,请问里面人质怎么样了?”
按捺不住忧心,他走到近前,冲站在一边的安保员询问。
“走走走,别妨碍缉查部办案。”
那名安保员完全不听他说什么,只看见他靠警戒线太近,就出声驱赶。
“我没有妨碍,只是问问,里面有我的家人......”
江寂申辩道。
“里边都是罪犯,没什么人质,你速速离开,别在这里久留。”
安保员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这里已经够忙了,我不想给你安个妨碍公务的罪名增加工作量,识相点。”
安保员晃了晃腰间的手铐,恐吓道。
骤然遭到粗暴无礼的对待,江寂除了捏紧拳头,别无他法。
缉查部不是什么亲民的机构,这名安保员真会这么做的。
有安保员在远处喊:“薛队!这边有情况!”
薛队最后看了他一眼作为警告后,转身离开。
江寂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薛队”,他记住这个人了。
平复好心情后,他给负责银雪案的那名安保员打电话。
或许他会在现场。
“嘟嘟嘟——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不见接起。
不知道为什么,江寂一连打了两三个电话都是未接听的状态。
明明就在现场,却对情况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江寂记挂着陈无难的安危,咬咬牙,俯身穿过了警戒带。
没人告诉他消息,他就亲自去看看。
现场虽忙碌,却乱中有序,安保员们不可能注意不到无关人等乱入。
是以江寂进去没走多远就引起了注意。
“干什么的!谁让你乱闯?是不是邪教同伙?”
有安保员举枪对他。
“先生,我跟邪教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里面的人质情况怎么样了,我们是兄妹。”
江寂生怕安保员一个冲动,连忙举起双手,说明情况。
这次遇到的安保员耐心比较好,听他把话说完了。
“你说的是一个女孩子吧?她没事,送回部里了。”
他很有人情味的告诉江寂陈无难的情况。
“是的,就是她,谢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
江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对眼前的安保员连连道谢。
“没事了你就快出去,这儿正忙呢,其他人可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
安保员收起枪,叮嘱道。
这次江寂听话的离开了,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他现在就要去缉查部,见陈无难,再让银雪放心。
陈无难没事了,就轮到忧心银雪了。
她还被缉查部关着,不知道怎么才能放出来。
恐怕得找个律师帮忙。
怀抱着另一种忧心,江寂又回到缉查部。
一瞬间他又喜又惊,
他在缉查部访客大厅看到了银雪和陈无难!
她们一看见他,就站起来。
他冲过去,紧紧抱住二人。
“大家都在,真好。”
江寂静静品味这一刻的幸福。
一天当中,江寂的心情大起大落。
先是得知银雪和陈无难出事时的惊慌;
再是见到银雪反常一面的震惊;
后来又大着胆子恐吓程姻;
在海兴街被安保员无礼对待的愤怒;
在现场却一无所知的无力......
现在尘埃落定,只余安心。
一瞬间喷涌的情绪稍稍平复后,江寂松手,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怎么......”江寂疑惑地问银雪。
此时他还以为陈无难获救,是因为自已向安保员打的那通电话。
银雪偏了偏头,江寂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汪经理站在一旁,给三人留足煽情时间。
先前江寂的注意力都在银雪和陈无难身上,此时在银雪的示意下,才发现他汪经理居然也在。
见到汪经理,不必银雪多说,他已明白了。
银雪能今天释放,多半是仰仗了汪经理。
事实上,汪经理从江寂处知道银雪出事后,第一时间通过多方渠道弄明前因后果。
他知道的甚至比江寂还全面。
经过权衡,还是舍不得银雪这个高手。
于是他跑了一趟缉查部,和安保组行动队的薛队长喝了杯茶。
银雪的事可大可小。
从银雪被抓,到邪教成员集体自首,都发生在一天之内。
银雪殴打嫌疑人程姻是因为孩子丢失,属于正当防卫或紧急避险。
按规矩是可以无罪释放的,但走程序的话,时间不会短。
案情清晰明了不错,可缉查部是能喝闲茶就不干忙活的存在。
缉查部基层安保员的同情有用,但没那么有用,顶多能舒服点蹲监牢。
能做主的都是些冷硬的家伙。
要想达到无罪释放,要么喂饱小头目的肚子,要么让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而汪经理代表的就是“佛面”。
有了汪经理的介入,银雪一案要走的程序迅速缩短,判正当防卫的难度大大降低。
薛队长卖了汪经理一方势力的面子,这才有了当天释放,不然银雪在缉查部还有得磨。
银雪是在缉查部的监室里见到汪经理的。
银雪低声说:“经理,我以后不能继续在你那工作了。”
环顾四周环境,他俩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人都被抓住关起来了,谈何工作呢。
汪经理摆出一副气愤的表情:
“我不同意!我刚给你升职加薪你就离职,太不给面子了。”
银雪闻言,微微一怔。
缉查部这一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放自已出去。
期间酒吧的工作自然是干不了了。
而汪经理还愿意给她保留职位,等她回来。
对她真没得说。
“经理,您不用这样……”
银雪话还没说完,汪经理不耐烦的挥挥手,双手环胸:
“想什么呢?别摆出那种肉麻的表情。赶紧给我出来,你孩子在外边等你呢。”
银雪愣愣的看着安保员把监室的门打开,把自已的手铐解开,然后通知他:
“你可以离开了。”
银雪惊喜中带着迷惑的看看安保员,又看看汪经理。
“我来一趟,可不仅仅只是来一趟。”汪经理勾起嘴角。
安保员带着他们往外走,汪经理简明扼要的陈述事情原貌。
“你掐的那个人叫程姻,是个邪教组织灵修会的一员。不久前,灵修会集体自首,吐出了她的名字。
她的店是一处邪教据点,作为实施绑架的场所。
三年前如归城失踪了一名女孩,大约也是她做的。
案情清晰明了,你是无辜的,你女儿也找到了,目前很安全。”
知道无难没事,银雪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她看了一眼前方带路的安保员,低声问汪经理:
“缉查部的效率应该没有这么高吧?这还不到24小时。”
在这个城市生活的人,对缉查部的作风都有耳闻。
传闻中的他们和高效和公正两个词可沾不上边。
可银雪亲身经历过24小时内被逮捕被释放后,她不禁怀疑起自已听过的那些传闻来。
汪经理对银雪眨了眨眼睛:
“这也是我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银雪意会,这份高效,汪经理必然从中出了力。
她对酒吧的感情很复杂。
她到哼哧哼哧酒吧只是为了得到一份工作,但酒吧给自已的却远超预期。
她得到了可观的薪水,上司的器重,还有落难时的庇护。
银雪心底里有一种热乎的情感正在酝酿发酵,将她和哼哧哼哧酒吧联系得更加紧密。
谈话间,他们被带到了访客大厅,看见了捧着一杯热水小口浅啄的陈无难。
一瞬间,银雪的眼里只剩下了那个小身影。
她跑上前,从头到脚打量陈无难,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
检查到陈无难四肢被绑束留下的深深红痕后,微红了眼眶。
“妈妈,不疼的。”陈无难见状连忙安慰她。
银雪把她拥入怀中,喃喃道:“我们无难受苦了……”
陈无难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
“妈妈,我真没事,他们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
失而复得,银雪更加珍视陈无难。
......
因为陈无难受害人的身份,她在缉查部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
安保员让她把见到的,听到的,关于邪教团伙的一切都说出来。
陈无难在邪教组织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知道的有限,笔录很快做完。
期间,汪经理陪银雪等待。
陈无难做完笔录没有多久,江寂赶来缉查部。
三人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