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虽然能监视自已，但并非手眼通天，能够掌握自已的一举一动。
首先，从白鲸发的几条消息来看，至少他没有办法入侵江颐的义眼，实时观察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获取最新消息的速度又很快。
江颐估计了一下白鲸得知爆炸消息的时间，大概是在她刚乘坐上地铁的时候。
那个时候，警方还没有对外公布案情结果。
而且爆炸的仓库在西湾远郊，这是一个底下仓库。
亲眼见证爆炸发生的人数绝对不可能超过一百人。
江颐查了一下网络上最早发布爆炸案有关消息的新闻，发布时间在白鲸的这条消息之后。
也就是说，白鲸不是通过公众舆论来获取消息的。
那么只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白鲸在案发现场，亲眼目睹了爆炸；或者案发现场有他的眼线。
但是江颐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因为如果白鲸事先知道要破解哪个仓库大门的话，他完全可以提前把破译程序发给“江颐”，这样破译速度会快上不少，也能让麦考林更加信任“江颐”。
可是他没有选择这种方式。
而是让“江颐”到现场后，将电脑与大门连接，数据实时传输到他的设备上再破译。
这就表明，白鲸对仓库现场并不熟悉。
那就只能是另一种解释——他在联邦警局内部有关系。
除了当时身处现场的人，另一批能最早得到消息的，就只有联邦警察了。
当时江颐炸了仓库大门的时候，她清楚地记得莱特的震惊与愤怒。
莱特会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他害怕仓库爆炸的动静太大，会引来安保人员，甚至可能招来联邦警察的调查。
但是在刚才的通讯中，白鲸自始至终都没有这样的顾虑。
他丝毫不担心爆炸案的余波会影响到江颐的间谍身份，只是叮嘱江颐，叫她好好干，做出点成绩，好给上面交代。
从目前的种种表现来看，江颐不觉得自已是枚弃子，至少她现在对于组织还是有点用处的。
白鲸如此反常行事，一定有所依仗
再加上他灵通的消息，不难猜测出他在联邦警局有内应。
或者换种说法，江颐怀疑自已所在的这个间谍组织，在联邦警局内有内应。
如果换做一般人，得出这样的推论还会有点紧张害怕。
但江颐平静极了。
这对她来说，或许还是个好消息。
既然白鲸能从联邦警局内弄到点消息，那自已也能从白鲸那打探到点消息。
虽然不知道组织给自已的最终任务究竟是什么，但是任务一定和麦考林脱不开干系。
莱特作为麦考林的小弟，不想张扬行事，不一定是害怕联邦警察的调查，但绝对是不想碰上他们的。
既然莱特如此行事，也就不难揣测出麦考林的心理了。
他们这些黑道帮派，干的尽是些破坏社会公共治安的事，平日里肯定没少被警察找麻烦。
他们不怕警察，但一定觉得条子的存在碍手碍脚。
如果自已能从白鲸那搞来点警局的消息，然后再透露一点给麦考林，打入麦考林的帮派内部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小事？
“叮咚叮咚”门铃声响起，打断了江颐的思绪。
她调出门口的摄像头看到门外是配送快递的机器人，这才走到玄关处打开房门。
在她签收快递的时候，一个叼着烟的精神小伙打开了她隔壁的房门。
江颐接过快递，不由得多看了这小伙子几眼。
这家伙抽烟的姿势还真是少见——几乎整个手掌覆盖住下半张脸，香烟夹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烟雾从指缝间飘逸出。
隔壁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阻绝了江颐试图继续观察的想法。
她拿好快递，给机器人打了五星好评，关上房门朝屋内走去。
点痣工具和半脸面具被打包在一起，这么惊人的快递速度，放在现实世界江颐想都不敢想。
她快速翻阅了一下说明书，发现工具还是很好上手的。
只用了半个小时，她就把自已身上所有的痣都去掉了。
她不想让任何人因为自已身上的某些特征记住自已。
这能有效阻止玩家投放进游戏中后，认出她就是宣传片里出现的NPC，同时也方便她暗地里做一些调查。
点痣通常要7-10天才能完全恢复好。
虽然有些疼痛，但是《大都市》里的药物非常给力。
江颐磕了一管止痛药，就感觉好多了。
等到两天后游戏正式开服，玩家被投放进来的时候，伤口也愈合一半了，耽误不了她多长时间，
结束点痣后，江颐重新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找了舒服的坐姿，开始给鲍伯斯打电话。
听麦考林和白鲸的描述，鲍伯斯应该是个掮客，也就是给人介绍工作的中间人。
鲍伯斯应该和间谍组织内部没什么关系，不然白鲸也不会让自已和鲍伯斯联系了。
这种掮客通常是中间的剥削层，从上层拿油水，在剥削底层的佣兵。
他们通常会从大人物那里接下棘手的工作，再把工作拆分成几个小部分，分别分配给手下的佣兵。
佣兵通常都是独来独往的，即便有小规模的帮派组织，掮客们也会故意挑选与他们不对付的佣兵一起完成任务。
任务自然是有风险的，但风险程度，掮客不一定会透露。
谁会是哪个接下最危险任务的倒霉蛋，就只有掮客知道了。
所以，在大都市惹谁都行，但绝对不要得罪你的掮客，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死的。
江颐戴好围脖遮住半张脸，依旧选择了不开启摄像头通讯。
通讯很快被接通，一张苍老古板的脸出现的屏幕上。
江颐仔细看了看那人纯黑的服饰，脖颈间挂着的银色十字架，背后花纹繁复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宽阔的穹顶和嵌在墙上的彩色玻璃。
然后她懵了。
这……是神甫？
这年头连神甫也搞副业了？？？
屏幕那边低沉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噢，江，是你。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上次的任务报酬不错，感谢您给我介绍了个好差事。对了，您找我有什么事，鲍伯斯神甫。”江颐想了想用上了这样的称呼。
“呵呵，看来你是真的很满意这次的酬劳，连用词都礼貌多了。”鲍伯斯面带微笑，皱纹全都堆叠在一起，“听说这次你干得不错，麦考林对你赞不绝口。”
江颐舔了舔上颚。
礼貌多了？
难道原本的“江颐”很没素质？
江颐稍微改变了下口吻：“真的假的？他当时还质疑我的专业水平，我还以为他那样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压根看不上我呢。”
鲍伯斯笑意更甚：“当然是真的。酬劳他没少给吧，钱总是能代表态度的。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他下一次合作的邀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