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定，在嫌疑人配合调查期间，除非其主动要求见律师，否则律师是不能干预审讯的。
但沈竖鸣的情况特殊。
作为一个精神病患者，沈竖鸣没有独立刑事责任能力。
只要监护人提出让律师介入，则警方必须予以配合。
江队长想了想，问：“这个律师是你什么人？”
沈竖鸣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律师是从哪冒出来的。
但他留了个心眼。
眼下的情况扑朔迷离，而且关乎人命，该怎么说话，怎么办事，他年纪轻轻的，心里全然没谱。
如果这时候能多听一方意见，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不管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律师是哪路神仙，见见总没坏处……
“江队长，我能不能见过她之后，再回答您的问题？”
这话一出，江晋生彻底没辙了。
法律条文写的明明白白，嫌疑人在被法院定罪之前，是有权见律师的，谁也不能违抗。
“好吧。”江晋生站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突然又转过身来，“不过……你的情况特殊，之前的枪击案就是冲着你来的，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先见见那位女士，弄清楚她的情况，再安排你们见面。”
还没等沈竖鸣说话，刑警队长继续补充道：“出于警察的职责，我必须这么做。这事没得商量，请你务必配合。”
“好吧……”沈竖鸣点了点头。
“你们带小沈先回病房，注意保证他的安全。没我的指令，任何律师或者监护人都不能见他。”
“是！”两个警察领命。
“回病房？？”沈竖鸣不知道江队长这是唱的哪一出，“我就在这里等不行吗？”
“没那么快，”江晋生意味深长的笑了，“你耐心点，控制好情绪，该吃饭吃饭，该休息休息，等我随时叫你。”
沈竖鸣知道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肯定是要搞什么事情，但又不好强行违抗他的指令，只好跟着两个警察回到了病房里。
男警察率先进了屋，把窗帘遮严实，才允许沈竖鸣入内。
女警察则等沈竖鸣进屋后，从外面把门关好，自已守在门口。
沈竖鸣往床边一坐，搓了搓手说：“哥，贵姓？”
“姓李。”
“李哥，我……我饿了。”
“刚才给你吃，你不吃，这会儿上哪给你找吃的去？”李警官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跟女警官交涉。
不一会，门被推开了。
“小李，这个老人家要看望沈竖鸣……”
“开什么玩笑！？”
李警官皱着眉头走到门口，看见马卫国拎着包子、鸡蛋和豆浆，满脸堆笑的对着他点了点头。
“警察同志，我想看看小沈。”
“不行啊老先生，”李警官摆了摆手，“他现在不能探视。这些吃的我可以帮你送进去，但您进不去。”
“可是……这也是我的病房啊，你不让我进去，我睡哪呢？”马卫国挺了挺腰板，“警察也得讲道理不是？”
“您都被他打到床底下去了，还来看他？这是什么交情啊？”
“嗨呀！切磋武艺，你不懂！现在我要回去休息，到点不睡觉，我血压高！”
“这……”小李犯了难。
江队长只说带沈竖鸣回病房，不许律师和监护人进，也没说不让人家病友回病房休息。眼瞅着老头这么大岁数了，万一纠缠起来，事情更麻烦……
“好吧。可有一点，现在沈竖鸣还有嫌疑在身，您必须跟他保持距离，不能接触，也不能干扰我工作！”
“欸！好！”
“小李，这些吃的……”女警察似乎有些担心马卫国手里的食物。
“不要紧。这么多年同处一室，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当着警察的面下毒。”
李警官简单交代了几句，搜了搜马卫国的身，然后就放他进去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又给沈竖鸣戴上了手铐。
“戴着这个吃饭，睡觉前我给你摘下来。”
沈竖鸣一见到马卫国，顿时酸了鼻子，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马老师……”
“小沈啊，我听护士说，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正经吃饭。趁这会儿赶紧吃点，我刚从食堂给你带回来的，还热乎着呐！”
沈竖鸣接过食物，抹了抹眼泪。
“马老师，钟主任他……我……”
“哎……先不说这些！在事情有定论之前，不要灰心。别人我不敢说，你沈竖鸣是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我百分之百相信你！”
“谢谢你，马老师……可是，我……我还是接受不了，钟主任就这么……去世了……”
说着，沈竖鸣抽泣起来。
李警官见他情绪有起伏，赶紧咳嗽了一声，说道：
“老先生，你们离远一点，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小沈，你控制一下情绪。人死不能复生，后面好好配合我们警察的工作，早点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才是对死者负责任！”
马卫国赔了个笑脸。
“小沈你先吃东西，快吃……不知道那边的事，都还顺利吗？”
沈竖鸣愣了一下，“那边……也不顺利。”
“怎么？我的名号不好使？已经镇不住那边的人了？？”
“马老师……我一直也没过问您，您在那边到底用的是什么名号啊？”
“嗨呀，那还用说！”马卫国一拍胸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沈竖鸣心说，到底还是想偏了……
“然则……”老马话锋一转，“既然是幻觉世界，也用不着太较真，对吧？我这浑元太极拳，传承自几百年前武当山张真人，所以我便假借他老人家大名，行走江湖也就多了几分底气……”
沈竖鸣差点把手里的包子摔在地上。
“您……您确定吗？那边到底有几个张真人？我可听那边的人说，张真人去世都将近两百年了……会不会在您之前，还有一个真正的……真·张真人？”
“这叫什么话？”马卫国皱起了眉，“你看我老马是那种爱蹭大咖流量的人吗？我就是因为那边的人没听说过张三丰的大名，才以张真人自居的！倘若古已有之，我肯定不凑那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