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站在一旁听了半天，一句也听不明白。
当沈竖鸣和马卫国聊到张三丰的时候，他甚至还有点想笑，心想：或许这就是精神病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吧。
见马卫国不会造成什么危险，而且还有助于安抚沈竖鸣的情绪，李警官就没再管他们。
沈竖鸣听完马卫国的话，沉思了半晌。
“马老师，您上次陷入幻觉，是什么时候的事？”
“哎呦……那怎么也得有一年多了！”
“这么长时间，您怎么就不犯病呢？为什么我就没完没了的……”
“嘿！你这孩子，”马卫国一瞪眼，“怎么着，看我不犯病，你还不乐意了？”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沈竖鸣赶忙解释，“我就是觉得我这个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我自已完全控制不了，只能随波逐流。马老师，您知道的，这样很累……”
“哎……”马卫国趁李警官不注意，拍了拍沈竖鸣的腿，“你呀，不用太过于焦虑。我跟你说，就你在那边经历的那些个凶险，老马我全都经历过！说不定比你更凶险十倍百倍哦……”
“您是怎么扛过来的？”
“扛？我可没觉得这有什么好扛的。不瞒你说，我还有点上瘾呐！”
“上瘾？”沈竖鸣将最后半个鸡蛋一气塞进了嘴里，难以置信的望着老马的眼睛。
马卫国嘿嘿的笑了，“打遍宇宙无敌手，你说上瘾不上瘾？我平生所学的武艺，在这边是毫无用武之地，可到了那边……哼，管他什么神啊鬼啊的，见谁弄谁！哎……只可惜，回不去喽……”
“为什么突然就回不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说来可笑，小穆那孩子多热爱这边的世界啊！可倒好，一去再也清醒不过来……老汉我倒是乐意永远留在那边，怎奈……哎，造化弄人！”
一提起穆伯颜，沈竖鸣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作为他们三个病友中最早开始研究幻觉世界的人，穆伯颜活着的时候，曾帮沈竖鸣和马卫国总结过很多重要的经验。
回想起自已第一次进入幻觉，突然面对完全陌生的宇宙秩序和生存法则，如果不是穆伯颜提前给他教了几句求生的话术，他极有可能落地成盒。
每当沈竖鸣带着幻觉中的恐惧回到真实世界的时候，又总是穆伯颜笑着宽慰他：
“别害怕，你就当这是收集素材呢！等咱们三个出院了，就联合写本小说，把那边的见闻统统给它写下来，然后拍电视剧、改编游戏，狠狠赚上一笔！到那个时候，我也找个雪山下的湖泊，建一座木屋子，虚度余生……”
这些话，言犹在耳。却怎奈，物是人非。
沈竖鸣又忍不住流起泪来。
“马老师……您说，有没有可能，穆伯颜在那个世界里，其实还活着……”
马卫国摇了摇头，“当初小穆曾跟我探讨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只要在那边一玩完，这边就再也清醒不过来了。当时，他还说那边有人要害他来着，结果没过几天，果然……”
“还有这事？”沈竖鸣大吃一惊。
“当时我俩合计过，想办法要在那边碰头，相互有个照应。小穆给了我一个坐标，可当我费尽周折抵达那地方的时候，非但找不到小穆，就连他跟我描述的那座行星移民城市——好像叫做‘甲申292·新楼兰’——都完全不存在！”
“然后呢？”
“我本想回到这边再找小穆问问清楚来着，谁知他再没清醒过来，最后竟然……自杀了……”
“您是怀疑，他在那边被人杀害了？？”
马卫国抿着嘴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否则……以小穆的聪明机敏，没道理回不来的……”
“那……马老师，您最后一次去到那边，有没有遇到什么……我的意思是……可能会导致你再也无法过去的事情？”
“没有。”
“您有没有因为衰老或者疾病，在那边寿终正寝？”
“当然没有。”
“那您有没有说过这么句话：唯有来自彼界的‘群鸟’，才能习得我的‘内功’……诸如此类的遗言？”
马卫国莫名其妙的看着沈竖鸣，“你怎么老是盼着我去世？”
沈竖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只好尴尬的摇了摇手。
“不过嘛……”老马继续说道，“内功这东西，倒确实是我发明的不假！”
一听这话，沈竖鸣来了精神。
“马老师，我想请教一下……我在那边跟人打架的时候，为什么内功只能用来对付一些菜鸡，遇到灵能序列者就总是不管用呢？”
“你有内功？谁传授给你的？莫非是看过我写的《太极拳法》？”
“没有，”沈竖鸣说，“我自已研究出来的。”
“胡闹！武学博大精深，岂是你一个小年轻能研究出来的？”马卫国哼了一声，“平日里我好说歹说，劝你跟我练武，你就是不肯，到了那边跟人打架不吃亏才怪！”
“可是我在那边真的挺猛的，把灵能集中在掌心，一掌打出去，能把人给干成碎片……我给这招取名为‘黯然销魂掌’，正所谓‘莫道黯然销魂，何处柳暗花明’……”
“停停停！”马卫国一口打断了他，“武侠小说那一套能好使才见了鬼！”
“那……”
“武学这种东西，是自开天辟地以来，经过多少先贤以生命为代价总结凝练而成，可不是你看几本金庸古龙就能参悟其中奥妙的！你必须有系统的，有目标的去学，去练，去钻研……”
“您能不能教我一个速成的招式，让我能够对付对付……灵能序列伍以下的选手就可以了！”
“哎……”马卫国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朝华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茂,隆寒不衰。是以大雅君子恶速成！你可倒好，张嘴就想对付灵能序列伍……”
沈竖鸣心想，上赶子果然不是买卖，于是话锋一转：
“本来我还想拜您为师来着……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睡觉！”
“且慢！”
马卫国嗖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把李警官都吓了一跳。
“好徒儿，那师父今日就勉为其难的传授你一招半式，足够你在银河系里横行些时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