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月姬瞥了眼信,但她并未接过,只是淡淡的说道:“待你回去,就和将军说,他的心意我已然知晓。我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将军和我既是盟友,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即可。其他的,就当过眼云烟。”
她自是知道在行院之时,姜之焕所说之话也许并非是他本意,可那样的话语落在耳朵里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她自觉也算顾虑他的感受,想着他初尝情爱,一时有些不受控制,胡言乱语也是有的,而两世为人的她,难道还要去和他计较不成。
但经此一事,她也算彻底看清了男人口中的情爱究竟是何东西。即便姜之焕确实美貌,但今世的她,断然不会被美貌所惑。
然而跪在地上的方羡予还在想如何劝说面前的郡主看信,却被一旁的十七劝说道:“方侍卫,你就起来吧。我家郡主不都说得很清楚了吗,你只需按郡主所说回将军不就行了,非要杵在这作甚。”
“十七,送客。”雾月姬说完后,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室。
方羡予看郡主已然进了内室,也不好再跟上去,只得蔫蔫的站起来。他来时可是信誓旦旦的,还对将军夸下海口,说什么铁定让郡主看了那封信,怎料这郡主看着人美心善好说话,实际上确实个硬茬,还是个找不出纰漏的硬茬。
就连他回去之后该如何回复都帮他想好了,他还能怎样,只有灰溜溜的回去等着被扣月钱。
见方羡予出了郡主府的门,萧慕跑到他面前,问道:“如何了?”
“你看我这样子还不够明显吗?”
“郡主把你赶出来了?”萧慕说完后,还上下打量了方羡予,“那你带的东西呢?”
此时的方羡予悄悄白了一眼萧慕,便上了不远处的马车。
萧慕微蹙眉头,他站在原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马车上,方羡予把信交还给姜之焕,沮丧的说道:“属下无能,郡主她并未看此信。”
然而姜之焕只是低眸瞥了眼那信,“无妨。”
“可…”方羡予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姜之焕说道:“烧了。”
见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方羡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按照吩咐,拿出了火折子。
看着在铜盆中一点点消失的信笺,他不禁感叹这位郡主竟能让将军这般失态。自狩猎结束后,自家将军就对这位郡主十分关注。只要处理完公务,第一时间都是把他叫过去问话,事无巨细似乎都要知道。
就在这时,姜之焕却是问道:“你在暗处看着,那齐王府的人可有欺负了她?”
方羡予心中暗叹,他不晓得在这世间谁人能欺负得了这乐安郡主,她那变脸速度可是一套一套的,好像每时每刻都能掏出不一样的面具带上,就如同在大理寺的时候,什么红脸白脸的,全让她一人唱了。
但看自已将军对这位变脸郡主如此感兴趣,他也不能当着面,就说她的坏话。想了想,便说道:“她可是京都里有名的恶女,谁人能欺负她。只是不知为何她却不惜花重金和那赵璟要了那蛊坊和玉佩。”
姜之焕听后,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就这么顺利?”他心中疑惑,虽然那赵璟现在确实缺钱,但竟这么快就谈妥了,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方羡予抬起脑袋想了想,随后说道:“其中确是生了波折。刚开始那齐王赵璟死活不肯,直到他老婆跪在地上说她怀了孩子,那赵璟才同意。”
竟有了孩子?姜之焕心中有疑,便继续问道:“那郡主可有反应?”
“好像是有吧,她还十分殷勤的去扶了那王妃,那眼神中满是关切,看样子很关心那王妃。”
听到这,姜之焕心中暗笑,雾月姬的这番作为哪是什么关心,明明就是借着这机会拿回她的东西罢了。审时度势是她的惯用伎俩。
无论在何种境地,她都会把事态转为对她有利的一面。即便是她的内心不喜,还是会为了自已的利益而放低姿态。面对这样的她,他都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好了。
就如同在行院的书房中,她明明因他的话已经气到了极点,但面色上依旧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是因为他对她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才不和他生气吗?
他原以为他会讨厌那种满腹心计的女人,可不知为何面对雾月姬的心计手段,他却无法讨厌。
在他看来,她更像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猫,但时不时的也会露出那锋利的爪牙。
他瞥了眼铜盆中的灰烬,随后却不自主的勾起了嘴角。既然现在她认为他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就让她好好利用利用,正好也让这只小猫消消气。
随后他看向方羡予,吩咐道:“春日宴快到了,去把库房里的古纹双碟留仙裙取出来,给郡主送去,顺带告诉她皇宫之中或有姽姬族人,让她赴宴之时,务必小心。”
“双蝶留仙裙,那可是前朝留下的珍贵之物,因姜府有着开国之功才赏赐给姜府的。更何况那裙并未在行院内,若要取之,还得经过姜府夫人之手,万一她不给呢?”
姜府夫人是将军的生母,但经常念叨将军,所以将军都住云月行院,很少回去。想不到这一去,还是去拿姜府的宝物送人,这差事他可不想当。
看他为难的样子,姜之焕垂着眼眸继续说道:“谁让你光明正大的拿。你的轻功不是很好吗?”
听姜之焕这么一说,方羡予顿时瞪大了眼睛,“将军,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偷?”
姜之焕微挑眉头,轻描淡写道:“不然为什么让你去?”
此时的方羡予只觉得头疼,他也不知他这是跟了个什么主子,哪有吩咐属下去偷东西的。他刚刚还觉得自家将军为什么会对那个爱做戏的郡主如此喜爱,现下看来,两人就是一丘之貉。
方羡予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即出了马车。
来到车外,看着萧慕悠闲自在的驾着马车,他的怨气更大了几分,遂直接与萧慕背对而坐。
萧慕瞥了他一眼,随后就转过了头,他总觉得最近似乎风水不太好,怎么一个两个的,脸色都这么差,真是让他奇怪。哪天他要去庙里好好拜拜才行。
直至第二日傍晚,雾月姬才从床上悠悠醒来。
好在齐王府那边也未出什么岔子,待她醒来的时候,那蛊坊的钥匙和玉佩就被薛管家带了进来。
扫了眼装有玉佩和钥匙的锦盒,雾月姬拿起玉佩端详了片刻后,却对那蛊坊的钥匙犯了难。那钥匙并不同于普通钥匙的模样,而是一块用金丝缠绕的羊皮卷,实则就是进入蛊坊的路线图。
其实这个钥匙对她来说也是可有可无,重点是她要合乎情理的进入齐王府光明正大的把蛊坊里的东西带出来。
只是现在进出齐王府的理由是有了,但对于一些蛊虫来说,饲养它们的条件极为苛刻,如若搬运必须要找到一种蝉影纱的东西来为它们阻挡光线,调适温度才行。
她在岭南花海的时候买过一匹,但到现在也未到。虽说她已让十七和薛管家再出去寻,但到现在也没个结果。
于齐王府而言,晚些时日也没关系,但毕竟秦禾有孕之事是假的,未免东窗事发,让赵璟找到理由反悔,她还得快些。
正在犯难之际,十七却抱着一个沉重的木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