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雾月姬只是淡淡的回道:“边寇小族,一人足矣。”
边寇首领听她一说,登时大怒,放出话来,想让雾月姬做他的小妾。
雾月姬自是讽刺回去。
之后便是边寇部族的各种挑衅,他想去帮忙,可身上的疼痛却让他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然而边寇的挑衅话语并未激起雾月姬的任何反应,反而对他们的首领十分受用。
边寇残部满是疤痕的脸上现出淫笑,翻身下马,便向着她走去。
就在此时,琴声响起,如同烟雾,四散开来。
突然琵琶声突然由缓转急,那首领的双臂便在半空中生生断成两节,随着琴音而落。
速度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他从未想过那个和他作对的女子竟会有着这般强大的能力。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是眼前惊世骇俗的一幕。不知在何时,雾月姬身旁已然立了两具尸体。
此时的尸体没有五官,取而代之的,是蠕动的蛊虫。尸体的脖颈被毒蛇缠绕,四肢躯干则是生出万千毒虫,如同鬼魅现世。
雾月姬身后,越来越多的尸体也慢慢从地上爬起,其样貌皆是恐怖至极。
此时,火堆燃起,照得玉城如同白昼。
他也是那时,才明白她为何让人搬运尸体,原来是想用尸体作为她的兵。
而那边部首领跌坐在地上,惊恐万分。他的手臂还在流着血,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跌跌绊绊的向着身后跑去,口中呢喃:“妖女…妖女…”
边寇军士也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雾月姬继续拨弄琴弦,城内的尸身也随着琴音,走向城外。尸身没有知觉,无惧疼痛。
尸如傀儡,就只剩杀戮。
曲毕,此时的玉城城外,边寇残部已消失殆尽。血肉横飞,如同炼狱。
他把目光转向雾月姬,只见她抱起琵琶,缓步走于城墙之上。
城墙之上,她轻拨琴弦,悠扬婉转。所剩的尸身竟随着琴音走向了熊熊烈火之中。
那日,他就那样目睹了整个过程,也是从那时候,他才知道雾月姬来自姽姬族。
而也是从那以后,流言四起。有人说她用的是妖术,也有的说她虽使妖术,但行的却是义事。
而玉城一役后,他养好伤,便去了边关,至此就很少知道她的消息。
直至景和十六年,她被当做妖女,关进了血浴司。那时的他羽翼已丰,本想去把她劫来,奈何却得到了她身故的消息。
而今日之事,无论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都不愿她再次使用姽姬之术,引来灾祸。
随后姜之焕把目光转向了熟睡中的雾月姬,他的内心忽然变得有些平静。
那年她是他的敌人,即便她不经意间救过他,但他的内心无所谓喜悦还是难过,最多也就只是有些触动。
有对战争中无辜百姓的感慨,有对雾月姬和他自身的感慨,但今日的他,却是喜悦与庆幸,庆幸这一次可以陪在她的身边。
月色朦胧,马车在乐安郡主府外停了下来。
姜之焕轻柔的抱起雾月姬朝着府内走去。
已经提前回京的沈青翌,在接到消息后,便在门外等候。
看见乐安郡主此刻又是昏迷不醒的被大将军抱着,她心中泛起了嘀咕,是她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可她面上却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跟随着姜之焕的脚步一同进了府。
来到府内的闲月阁,姜之焕温柔的把雾月姬放下,随即向着沈君昭吩咐道:“这几日,就让郡主好好在府中休息,切莫外出走动。”
沈青翌有些疑惑,但她也未敢说话,只是施礼回道:“是。大将军。”
姜之焕看了眼沈青翌,说:“日后方羡予随你一起守护郡主安危。”
沈青翌停顿片刻,回道:“是,将军。”
姜之焕的双眸望向了熟睡中的雾月姬,片刻后,便出了望月阁。
……
入春多雨,临近晨曦,淅淅沥沥的小雨便如柔软的轻纱般落下,笼罩住了整个望月阁。
雾月姬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傍晚。她起身看向窗外。
雨过天晴,虽然天色渐暗,但隐约还能看见朦胧的雾气,包裹着院中的草木,水滴从屋檐之上滴答滴答的掉落,更显安逸。
她没想到,姜之焕竟会敲晕她。难道是怕她为救他人而动用姽姬曲谱,引起他人怀疑?
她又不是蠢的,自是不会为了那些京都权贵去冒这样的险。
此刻的雾月姬不禁在心中感叹姜之焕的小心谨慎。
不过他应该直说才对,她又不是那种倔强性子,他说了,难道她会不听?倒也不至于直接把她敲晕。
然而此时的她并未觉得身体不适,反而觉得睡了个好觉十分畅快。
只是景阳驿一事,实在是太过蹊跷。自重生以来,她就觉着似有一双手在推着她往前走,然而她真正想去探查些什么,却又是困难重重。
但若是背后之人,想要她的性命,大可不必费这些周章,其中究竟有什么?如今看来,还得细查。只是秦霜和血浴司的线索已断,如今也只能从沈家剩下的沈青翌查起。
但这想着简单,做着难。她总不能现在就把沈青翌叫来,重提当年之事吧。
片刻后,想不出什么所以然的雾月姬,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回了床上。
这时,她却闻见了一阵香味。
雾月姬抬眸,只见十七提着两个食盒,看上去十分开心。
“郡主来尝一尝这鸡汤。”
十七说完,立马就给雾月姬盛上了一碗,洁白的瓷碗中没有厚重的油脂,但色泽透亮,香味十足,上面点缀的红枣枸杞更显用心。
雾月姬接过鸡汤,微微一笑,“多谢十七。”
浅尝一口,果然是人间美味,口齿留香,十七的手艺真是不会出错。
喝完后,她看向十七,只见此时的她看上去还有些兴奋。
雾月姬不禁有些好笑,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竟让她兴奋成这样,便问道:“十七,究竟是何事让你这般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