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能够明显察觉到老夫人浑身一抖。
抖吧,嘿嘿,这笔账记得找你的好外甥女去算!
她不信老夫人看不出整件事的门道儿。
稍一迟疑,老夫人动作僵硬地用手抚了抚姜芙的后背,然后艰难地说道:“好孩子,莫怕,只是两个作死的下人。对了,大半夜的,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说罢,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姜芙的脸,似乎想要从这个孙女的表情看出一丝端倪。
姜芙仰着小脸,眼神清明:“祖母,我做了个噩梦,吓得睡不着,就起身去大殿诵经,求佛祖保佑阖府上下平安。再后来,我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一打听才知道是客房这边走了水,赶紧回来……”
她双手合十:“一定是佛祖显灵,这火早早被扑灭,没伤到人。”
一番回答听起来毫无破绽,老夫人也只好顺着姜芙的话往下说:“是啊,多亏佛祖保佑。”
至于她是真的去诵经还是假的去诵经,如今已经无关紧要了。
何况,如果有需要,姜芙当然能找出一二三四五个证人。
冬梅和贼人被带下去,分别关起来。
出了这种事,姜芙的那间客房已经没法再住人了。
大半夜的,再去寻一间新客房也麻烦,她索性就去姜薇那里,对付几个时辰,左右天一亮就要回府。
“哎哎哎,四妹妹,你是没看见,我们当时一进去都懵了……”
姜薇拉着姜芙说个不停,一脸兴奋,丝毫没觉得自已作为一个闺阁女儿谈论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妥。
姜芙也不阻止,反正她也想听一听嘛。
就是不知道陆砚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把那两个人给送到一张床上去,还真的成了好事。
“那男的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啊,这个冬梅太不要脸了,跑到寺庙里和情郎约会,啧啧!”
姜薇不仅详细描述出当时的场景,并且还加上了个人评论,可谓是有景有情,入眼入心。
她说了半天,口干舌燥,足足喝了三杯茶。
“真的吗?”
“然后呢?”
“怎么会这样!”
相比之下,姜芙只需要祭出黄金三句,就可以控住整场对话,轻轻松松。
等姜薇终于睡着了,失联大半天的小爆才姗姗来迟。
“喂?哈喽?莫西莫西?萨瓦迪卡?”
小爆面不改色地撒谎:“歪,歪,能听见我说话吗?之前出现联络故障,技术部门一直在抓紧时间修复漏洞。”
姜芙嘬着牙花子冷笑。
“陆砚把你送走之后,先敲昏了那个混混的头,然后又去抓了冬梅,还从混混的身上搜到了春那啥药,给他俩吃了,一颗都没有浪费哦!”
小爆觉得陆砚做得很对。
这么危险的东西,当然要马上处理掉,不能轻易叫它流到其他人手中。
“哪里来的混混?”
姜芙皱了皱眉头,这普光寺好歹也是名震八方的,怎么还能跑出混混?
“哼,还不是白氏那恶妇,她让婢女冬梅在市井找了一个偷鸡摸狗的闲汉,说有办法能帮他娶到官家小姐。”
这方法听着还真不错,先占了小姐的便宜,再被众人堵个正着。
冬梅告诉那闲汉,到时候他大概会受些皮肉之苦,但侯府为了名声,最后肯定还是会把女儿嫁给他,并陪送大笔嫁妆。
富贵险中求,别说挨打了,就是搭上半条命,也足以令人动心!
于是,二人商定好,冬梅守在小门那里,负责把人放进来,再告诉他具体是哪一间客房。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意外,是陆砚。
“我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想到他成了自已的救命恩人,姜芙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古怪。
“是逐风说,普光寺里有几处景色很不错,劝他多住两天,就权当散心,还说是听寺里的一位小师傅说的,肯定错不了。”
小爆往前翻了翻剧情,找到了原因。
啊,那应该是逐风在帮自已绊住婢女的时候,也顺便听到了小师傅的话,姜芙懂了。
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她果断过河拆桥:“我累了,拜拜!”
然后,就单方面切断了和小爆的对话。
这还是姜芙今天刚学会的,只要她不想再听再说,就可以屏蔽对方的消息。
谁让它在关键时刻一个人跑了!
以后,她也要对它用、完、就、扔!
有老夫人下令封口,前一晚发生在客房里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
但因为夜半起火,第二天天刚亮,就有不少马车排队出了普光寺。
几家女眷都害怕再出意外,纷纷离去,姜家也不例外。
三个嫡女坐在同一辆马车内,姜薇叽叽喳喳地炫耀着她的战利品,一会儿是摘下来的花草,一会儿是琉璃罐子里的萤火虫,显然收获颇丰。
“二姐姐不像是去庙里,倒像是去踏青。”
忍了半天的姜菀出言讥讽道。
姜薇傻不拉几地没听出来,还美滋滋地点头:“听老和尚念经有什么意思!”
姜菀气得想笑。
旁边的姜芙倚靠着车壁,只是听着,并不搭话。
姜菀扭头看她:“四妹妹彷佛很累似的,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昨夜去做了什么呢!”
用眼神示意婢女给自已倒了一杯茶,姜芙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这才捧着杯子,轻声开口:“诵经贵在心诚,为家人祈福,万不敢说辛苦。”
文绉绉说话谁不会!
你找不到机会去刷陆砚的好感,就硬生生非要把一篇甜宠文拗成宅斗文吗?
姜芙已经开始在心里鄙视这个女主角了!
“对啊,”姜薇附和道:“四妹妹昨晚去诵经了,说不定就是她感动了佛祖,那火才没怎么烧起来呢!”
“哪里,都是祖宗保佑。”
姜芙冲她腼腆一笑。
看着这对不知道是真蠢还是装蠢的姐妹,再想想行动失败还折进去一个冬梅的白氏,姜菀有些绝望。
宁寿堂内。
“跪下!”
屏退所有人之后,老夫人厉声喝道。
白氏捏着帕子刚要哭上两声,又听老夫人低吼一句:“在我面前,收起你的眼泪!”
她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在冰凉的地上。
“要么就学会忍耐,要么就一击即中,没有万全的把握就随便出手,那不叫勇敢,那叫愚蠢!”
老夫人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氏猛地抬起头,眼神闪烁。
听姨母的意思,似乎不是要清算她?
“还有,不管四丫头她娘是谁,她到底是我们姜家的女孩。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她的名声坏了,其他的女孩就能有好?一个个都是眼看就要说亲的年岁了,真出了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此刻,老夫人实在怨恨白氏没有见识,她在小门小户里待久了,根本不懂家族内是荣辱与共的关系!
“姨母,姨母我错了……”
白氏膝行几步,趴在老夫人的脚边,连连讨饶着。
“四丫头生得好,又被我惯得紧,何况她外祖只是商人,做不得她的靠山。再等两年,她对侯府有大用。”
老夫人捻着手里的佛珠,垂着眼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