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习惯与人有这种过于亲近的接触,也不太懂如何安慰一个如此脆弱的人,但眼前的贾西政,却让她放下了心中的防备。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疲倦的面容,苏烈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怜惜。
轻轻叹息着,苏烈抬起手指,指尖微微一动,带起一丝风。她动作轻柔而迅速,手指划过袖口的一角,竟在无声无息中割断了那一小片布料。袖口的一角应声落下,贾西政依旧紧紧抓着那片衣角,像是仍旧没有意识到那丝微妙的变化。
苏烈轻轻将贾西政的手臂安放好,然后将被子仔细地掖紧,确保他不会受凉。她动作细腻而从容,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随后,她站起身来,望着贾西政熟睡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
“好好休息吧,贾大人。”苏烈心中轻声念道,心底的那份柔情久久未散。
她悄无声息地转身,步履轻盈,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走到门口时,她最后回望了一眼,只见贾西政依旧紧攥着那片割下的衣角,神情疲惫而安静。
苏烈微微一笑,轻轻退出了书房,关上了房门。
——
江南的水患在吴江松口后,终于得到了初步的解决。虽然吴江批准拨款三千两赈灾,但经过层层官员的贪墨,真正落到灾民手中的银两少得可怜。尽管如此,依旧解了燃眉之急,让江南的官员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贾西政对此心知肚明,但他没有因此而放松。几日来,他殚精竭虑地连夜书写奏折,提出以工代赈的建议,安排灾民投入堤坝修建,以此解决百姓的生计问题。他深知,仅靠那少得可怜的银两,远远无法解决江南的根本困境,必须从长计议才能真正渡过这次危机。
很快,江南传来消息。贾西政的法子得到了有效执行,灾民们不仅有了口粮,还通过劳作参与了堤坝修复,水患逐渐得到控制。整个江南局势终于开始稳定下来,百姓的生计也逐渐有了着落。
当这个消息传到贾西政耳中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疲惫与压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成就感。他知道,自已的努力终于见到了回报,哪怕中间有过再多的曲折,江南的百姓总算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与此同时,江南水患的解决也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对贾西政的功绩大加赞赏,甚至下旨表彰其卓越贡献。然而,令贾西政意外的是,皇上对他的政绩表示嘉奖的方式是要为他赐婚,让他与谢凌月正式成婚。
这个圣旨让贾西政心中一惊,皇上赐婚?这是什么赏赐?这件事背后定有缘由。
原来,吴江才是这一切背后的推手。
他从来都懂得如何游走在权力的边缘,施展“软硬兼施”的手段。作为朝中得势的大臣,吴江的权谋早已炉火纯青。前不久,他安排了一场精心设计的“鸿门宴”——醉春风的应酬,让贾西政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尽了丑态。那场宴会,本是以“联络同僚感情”为名,实则却是吴江的试探与打压。贾西政在酒桌上被灌得狼狈不堪,满身酒气,还得强撑着礼仪和理智,那是吴江手中的“大棒”,一击即中,将贾西政打入尴尬境地,名声受损。
而如今,吴江又将甜枣送到了贾西政面前。他借皇上的名义,赐婚谢凌月与贾西政,仿佛在施舍恩典,给贾西政一个意外的“赏赐”。吴江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在他看来,赐婚不仅仅是满足贾西政心中的“痴情”,更是一场无声的控制。贾西政如今正受制于他,赐婚之举既成全了贾西政的“痴情”,又可以进一步拉拢和安抚他。而这颗“甜枣”的用意远不止如此。
吴江心想,谢凌月因父亲谢云峥之死守孝需三年,现在的身份又只是一个青楼花魁,即使三年之后能嫁入贾府,也只能做贾西政的妾室。
况且,吴江冷笑着,他心里清楚,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眼下贾西政或许还被谢凌月的美貌和可怜的身世牵动着心弦,对她“痴情”不已。但三年之后,等谢凌月守孝期满,“新鲜感”早已过去。到那时,贾西政对她还会不会有如今的情意?吴江对此表示怀疑。
“再美的女人,男人看久了也会腻。”吴江心中不屑,认为贾西政对谢凌月的感情不过是一时的新鲜和痴迷罢了。三年时间不长,但足够让任何感情消磨殆尽。尤其是像贾西政这样的人,权力才是他真正的追求,至于情爱,不过是锦上添花的消遣。
吴江暗自盘算,即使贾西政现在对谢凌月有几分情意,三年后情况也未必如此。到那时,谢凌月就成了一颗废子。她是目前他手中最重要的一颗棋,用来控制贾府、掌握朝局。所以,他需要通过这场赐婚占据主动,牢牢把控住贾西政。
有了这道圣旨,谢凌月就能立刻以“皇上赐婚”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成为贾府的女主人。这样一来,谢凌月便能更自由地掌控贾府的大小事务,贾府的情报也会更多地流入吴江的手中。吴江心中满是得意,觉得自已布下的这步棋既高明又无懈可击。
而这样的安排,既成全了贾西政的一片深情,也不会让他因为这次治理水患的功绩获得实权。
“贾府若落入我的掌控,贾西政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吴江轻笑,觉得自已的计谋已经得逞。在他看来,这场赐婚不仅能进一步巩固自已的地位,还能借此牢牢掌控贾府,为未来的布局铺下更稳固的基础。
“贾西政这个老学究,到最后还不是任我摆布。”吴江心中充满了轻蔑,觉得自已已经赢得了这场权谋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