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二人到了阿房宫工地,工地看守很严,罗小青和胡玉儿又身着便服,在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虽然出示丞相府令牌就能入内,但罗小青不想假公济私,只能请求守卫帮她通报,但说了好一会儿,守卫就是不同意。
胡玉儿见守卫虽然口中拒绝,眼珠却一直在乱转,便悄悄塞了一个大钱给他,娇声道:“好大哥,你就帮我们通报一下嘛!”
守卫手指一摸,知道是大钱,熟练地将钱币塞入怀中,咳嗽一声,道:“两位姑娘远道而来,也不容易,既然是家属,便在这里等一下吧。”
说罢,便转身叫一位小卒前去通报。
胡玉儿的小动作自然被罗小青看在眼中,她并非没见过这种事,只是原以为咸阳作为大秦的国都,应该吏治清明,却不想这阿房宫工地的守卫都敢公然受贿。
有那么一刻,她很想亮出丞相史的身份,举报并逮捕这位守卫,只是她很快便想到这或许并不是个别现象,逮捕了这位守卫,换上来的新守卫也未必廉洁。
胡玉儿明白她的心思,对她道:“这种事太多啦,你要真看不惯,找机会向你师兄建议一下啊?来一次整顿。”
罗小青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很难,此事自古有之,有权力就会有腐败,整顿只怕会让他们将受贿的形式做得更隐蔽。”
“那当如何?”胡玉儿道。
罗小青想了想,道:“也许该设一个督查司,专门督查大小官员是否廉洁。”
“那么,谁来监督这个督察司呢?”胡玉儿问。
二人正在讨论,忽然听见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扭头望去,原来是小白正从工地内向二人跑来。
时隔多日三人再次相见,自是欣喜异常,一起去了工地旁的一家小酒家点菜吃饭。
这家小酒家虽然规模不大,桌椅也不齐,但大概是仗着垄断,菜价很贵,甚至比咸阳城中还贵出一半。不过即使这样,酒家生意依然不错,不时有人前来用餐或买菜外带,只是似乎基本都是小官的样子,没有见到民夫。
三人虽觉得此处物价不合理,但也不愿多生事端,加上他们也不缺钱,便随便点了半桌菜,草草地吃了一餐。
席间,三人交流了下各自的近况。小白得知罗小青二人查案的经历,颇为神往,觉得这可比工地上的日常有意思多了,又听说罗小青当了丞相史,自然又是一阵恭喜。
相对来说,小白这边就平淡了很多,每日就是在工头的指挥下进行着各种劳动。不过,小白也因为表现突出升职了,从普通的民夫升为了伍长,手下管着五个人。
“难怪你的发型和其他民夫不同。”胡玉儿道。
小白摸了摸头,笑道:“是啊,除了高级官员,大家的服装基本都是统一的,不同的身份主要靠发型来区分。”
今日小白仍在上工,不可外出太久,因此吃完饭略作休息,小白便向二人告别,又回到了工地。
罗小青和胡玉儿也回到马车,向咸阳城驶去。
半路上罗小青揭开车帘,远远地看着咸阳城,只见城市上方阴云密布,黑气弥漫,似乎又在酝酿着一场风雨。
接下来一段时间,罗小青每日去丞相府工作,协助李斯处理各种政务,胡玉儿则安静地躲在发簪中,偶尔遇到有趣的事会和罗小青交流几句。
罗小青也去看过徐镇崖,他已经彻底断了和黑二一家的联系,黑二的家人也没再来找他。他把自已的家彻底翻新了一下,徐莺也穿上了新衣,脸上洋溢着笑容,早已忘记了那日的恐惧。
“那日那盒黄金已经露了白,不花掉恐怕会遭贼惦记。”徐镇崖指着焕然一新的家,解释道。
“应该这样。”罗小青点头道,“那些本就是你的钱,让自已过得好一些,谁也说不出什么。”
“原本还想请个婆子照顾莺儿,你知道的,我经常不能按时回家。”徐镇崖又道。
罗小青看着在屋里忙里忙外的王婶,笑道:“这份工作被王婶抢了?”
徐镇崖笑着点了点头:“反正莺儿也喜欢她,请谁不是请,就请她吧。”
“准备再给莺儿找个后娘吗?”罗小青又问。
徐镇崖叹息一声,转头看了看院中正在玩耍的徐莺,摇头道:“不找了,就这样过着吧,挺好的。”
又一次休沐,罗小青提前派人联系了赵高,休沐那日赵高果然派人来接她去给秦宫三十六卫上课。
来接罗小青的是那个曾讽刺过她的赵宽,罗小青对此人印象不好,赵宽似乎也不待见她,不过倒也没有借机闹事,只是全程臭着一张脸,仿佛罗小青欠他一大笔钱的样子。
赵宽的马车从侧门进了皇宫,经过检查之后,来到一处别苑,包括卫一在内的十八位秦宫卫正在这儿等她。
见到她,卫一十分高兴,拱手道:“终于把罗大人给盼来了!”
见他如此热情,罗小青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还礼道:“卫将军客气了!”
卫一指了指身后的十七人,道:“另外的人正在当值,这次先由这些人向罗大人请教。”说罢,对那十七人道:“还不快对罗大人见礼?”
那十七人同时拱手,齐声道:“见过罗大人!”
罗小青扫了一眼这些人,见每人衣服左胸处都绣有一个数字,想来便是他们的编号,上次牺牲的十三号也在其中,但看脸却是一位没见过的年轻人。
她指了指十三号,问:“这位是新招募的?”
卫一道:“正是,新的卫十三来自军中,立下过赫赫战功,擅长使剑。”
说着便转头对这位新卫十三道:“你给罗大人展示一下你的本事吧。”
“是!”卫十三道,说罢便大步出列,走到前方空地,摆开架势。
罗小青表面平静,但实则心中极为惊讶,因为她的望气之术对这位卫十三似乎失效了,她完全看不清他的气息,如果不知道这是一位经过重重选拔的秦宫卫,她只怕会把他当作一位不会武艺的普通人。
她暗暗问了一下发簪中的胡玉儿,胡玉儿也和她一样,看不出卫十三的气息。
胡一万在教她望气术时曾告诉过她,望气术虽然方便,但并非总是可靠,有一些超级高手可以隐藏或者伪装自已的气息,另外也有一些人携带了能改变气息的宝物,遇到这些人时光靠望气术就很难看出底细了。
在学会望气术之后的这几个月里,罗小青见过无数人,还是第一次遇见看不透某个人的情况,只是不知这位卫十三是自已隐藏了气息,还是身怀能隐藏气息的宝物。
卫十三略作准备,猛地拔出宝剑,舞了起来。
罗小青定睛望去,只见他的剑法果然玄妙,忽而刚猛,忽而阴柔,快时如猛虎扑食,慢时如轻风拂面,更为难得的是剑锋之上隐隐有灵气闪现,显然他已经突破了凡人宗师的水准,触摸到了更高阶修士的门槛。
“这位新的卫十三不错呀!”发簪中的胡玉儿讶然道。
“确实,看这剑法,只怕不比卫一差多少。”罗小青暗道。她转头看向卫一以及另外十六位秦宫卫,只见众人表情各异,大部分是钦佩,卫一则是一脸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