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漫漫低头垂泪,接过香冬递过来的帕子 ,轻拭并不存在的眼泪。
内心很是惋惜,被老夫人扣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帽子。
只是目光,看上颜夫人酷似周韵淑的脸。
更何况,还有个更有力的小丫头在江南,早晚的事情,她可以等。
看着本来撕开的口子,被东昌伯爵府老夫人,也就是亲祖母,便如此化解。
也破涕为笑道:“祖母说的是,母亲长久没有在京城了,可是要多留一段时日,等女儿生产之后,还想让孩子见见外祖母呢!”
颜漫漫口中的母亲,自然是颜夫人。
黎氏,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喊过母亲。
挽起颜夫人的胳膊,颜漫漫笑容天真浪漫,好似,亲生母女一般。
果然,黎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周侧妃,身份尊贵,我不过一介商户的人家,当不起周侧妃腹中孩子的一声‘外祖母’,”颜夫人眼光闪烁。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忐忑不已,尤其在面对将近一年多不见的养女。
这个女儿从小,和她关系一般,只不过,从来没有想过两个孩子出了差错。
衣食住行,皆没有短缺过对方,无论如何亲近不起来。
直到有人找过来,接走了这个女儿,没有想到再见到,怀着身孕,也更加明艳动人。
而见到韵淑第一眼,颜夫人便能确定是她亲生的女儿,因为跟小女儿太像了。
好在,这次出门,没有带小女儿出门,要不然真的解释不清。
“母亲,说的哪里的话,你自然担得起这一生‘外祖母’。”
众人面色讪讪,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东昌伯爵府老夫人,都说话了。
“好了,前面开席了,仙儿,请众位老夫人,夫人,前面用午膳。”孟氏扯了扯嘴角,视线一直盯在颜夫人脸上。
在正厅的喧嚣逐渐消散,宾客们纷纷前往宴饮之处。
颜漫漫,身怀六甲,因行动上的不便,即便被香冬两人搀扶着,仍然慢人一步。
被黎氏与周华淑留在了这里。
黎氏不用说了,即使挽留颜漫漫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周华淑也是面色淡淡,像是上一次的不欢而散,跟她无关似的。
有人装傻,颜漫漫也没有硬要,在别人地盘上,掀桌子的打算。
颜夫人,也被黎氏身边的杨妈妈带走远了。
黎老夫人与老夫人,两位年岁已高、面容沧桑的长辈,从颜漫漫身旁缓缓走过,她们的眼神深邃苍老的双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只是,这些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颜漫漫,毫不在意的回望了过去,嘴角的笑意,似乎刺痛了原身亲祖母的眼。
“周侧妃,身为周家的女儿,你应深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言罢,两位老夫人带着几分威严不赞同,缓缓步出正厅。
随着,老人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
内室里传来了一阵微弱而充满期待的声音:“二姐姐,母亲,是二姐姐来了吗?”
带着几分病弱与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内室,紫檀木雕花床榻上,周韵淑脸色苍白,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虚弱。
按常理,产后满月应是恢复良好的时刻,但眼前的人,却像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未恢复的样子。
果然,黎氏第一时间,便走到周韵淑的床榻前,将人扶了起来。
“大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觅夏一身妇人的装扮,守在周韵淑床榻前。
“觅夏,你出去吧。”黎氏冷言道。
“是,奴婢守在门口。”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黎氏的不悦。
觅夏浅笑着,走了出去。
“你也出去,怎的这么没有规矩,主人家说事情,你们留在这里做什么?”黎氏的面色显得颇为不佳,目光中带着几分抉择。
“东昌侯爵夫人之命,恕奴婢与三七,无法奉行,奴婢和三七,原本是淑妃娘娘宫中的宫女,遵从上命,特地被派遣到周侧妃身边,以确保周侧妃及其腹中胎儿的安全无虞。还请东昌伯爵夫人能够理解并见谅。”言罢,香冬与三七,二人继续保持着那份公事公办的态度。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任何外界的风浪都无法动摇她们的职责所在。
事实上,刚才在府邸大门处,那位大胆到敢于踹倒管家的丫鬟,正是三七假扮的。
颜漫漫的院子里,也只有三七,有这个身手。
若非有他如此机警勇敢的掩护,颜漫漫也不敢在怀有八个月身孕的情况下,踏入这个被比作虎窟狼窝的地方。
毕竟,这无异于羊入虎口,凶险异常。
面对香冬的回应,黎氏的不满情绪更甚,将矛头转向了颜漫漫:“颜漫漫,你身为家中女眷,怎能不好好管教自已身边的丫鬟,任由她们如此放肆?”
颜漫漫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歉意,轻声回答:“抱歉,伯爵夫人,这是淑妃娘娘与七皇子的直接命令,我身为侧妃,虽有心,却也无力违抗。”
言下之意,她对于丫鬟们的行为虽有知晓,但实则也是身不由已,只能遵从上级的旨意行事。
“母亲,无妨,前面就要开筵席了。”周华淑见黎氏又要发火,赶紧拦了下来。
目光沉沉的看向主仆三人。
“母亲……”周韵淑才适时出声喊道。
黎氏听到两个女儿的恳求的目光,才恹恹的坐到了一边,目光跟刀子一样刮过颜漫漫的侧脸。
颜漫漫,脸上也泛起一抹淡淡的寒意。
这架势,是有求于她?
这是要饭要出优越感了?
看着周华淑和周韵淑,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愧。
颜漫漫,不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疏离而冷静的语气说道:“三妹妹,你今日究竟有何要事,竟需劳师动众,不惜一切代价将我这侧妃从七皇子府的后院拉扯到徐家来?这样的阵仗,倒是让我颇感意外。”
她的声音里,不带丝毫众人在时的温情与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
仿佛,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周韵淑与旁人,都不过是陌生人一般。
周韵淑望着颜漫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仿佛眼前的颜漫漫已不再是几个月前,寄居在伯爵府的柔弱可欺的小姐。
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才是颜家真正的女儿。
她暗自思量,心中更添几分憎恨。
都怪小孟氏,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要不然,这会儿,她已经捏住面前人的把柄。
事情便简单多了,这笔账,她心中暗自盘算,日后定要与小孟氏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