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韵淑的秀眉紧锁,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那双平日里温婉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不甘的火焰。
万万没想到,自已精心布局,一环扣一环的计策,竟如同泥牛入海,对颜漫漫没有丝毫影响,反倒让自已损失了两个得力的丫鬟,这怎能不让她怒火中烧?
步伐凌乱地在屋内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在心头,激起层层怒浪。
她在徐家举步维艰,周漫漫居然没有死,还光鲜亮丽站在人群中看她的笑话。
这让她怎么忍!
终于,这股怒火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屋内的茶盏、花瓶,一切触手可及之物,都成了她愤怒的牺牲品。
乒乒乓乓的破碎声中,觅夏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双手紧握,却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一不小心触了霉头。
就在这时,翠微苑外传来了一声轻叹,黎氏带着一行人步入院中。
望着屋内一片狼藉,黎氏轻叹,抬脚跨过门槛,目光温柔地落在周韵淑身上。
轻声细语道:“韵儿,你如今身怀六甲,是最需平和心气的时候,怎能为那野丫头动了胎气?她虽牙尖嘴利,但终究是个不成气候的,咱们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黎氏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劝慰,几分安抚。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心养胎,生下璟城的嫡子,至于那个丫头,不过,是个不受宠皇子的侧妃,她的未来又能如何与你相提并论呢?一个无子的侧妃,即使风光,又能风光几时呢?”
黎氏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让周韵淑盛怒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是啊,自已如今有了身孕,这是何等的筹码,又何必与一个没有前途的侧妃斤斤计较?
周韵淑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焕发出坚定和信心。
不过,想到婆母和徐璟城,便再次卸下气来:“母亲,如今我怀着身孕……”
听到幼女在徐家的遭遇,黎氏很是心疼:“你如今怀着身孕,没有办法伺候璟城,只能从你陪嫁的丫鬟中,挑一个出来,伺候璟城,要不然你们夫妻之间的情分,会越来越淡,就像我和你父亲,还不是被后院的那些狐媚子勾住心魂,还想让我给他的那些庶女出嫁妆,哼,也不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命。”
母女二人,好一顿的诉说,晚膳之前,周韵淑才神采奕奕的回徐家。
颜漫漫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可谓是满载而归。
怪不得原著中,多数都在写花前月下,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还有过那么一两次帮助到男主,完全没有写后宅的剧情,感情以周韵淑的智商,如果不是男主护着,开局即剧终的节奏。
上一次长公主府,便是让周韵淑盯上自已的原因。
居然想到最后装晕,以逃脱众人的口诛笔伐。
细细回想,当时,她好像见到徐璟城这个男主了,男主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关心周韵淑。
男主不喜欢女主了,女主才如此偏执?
暴露了本性,本着她不幸福,就要让所有人不好过的想法,来弄自已?
颜漫漫仰天长叹,无语至极。
车外,马夫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恭敬穿透车厢的木质壁垒,传入她的耳中:“回禀周侧妃,前方道路不幸被人群阻挡,依奴才之见,这拥堵之势短时内难以缓解。不知可否改道而行,以保侧妃安全顺利回府?”
颜漫漫,轻轻放下手中把玩的扇坠,向外张望。
视线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缝隙,不远处的一幕跃入眼帘。
几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哥,趾高气扬地立于街道中央。
其中一位满脸横肉、身形肥硕的公子哥,正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简陋字画摊位,语气中满是轻蔑与不屑:“瞧瞧这些所谓的墨宝,简直是污了本公子的眼,也敢在京城的地界上摆卖?简直是狗屁不通!”
随着他的叫嚣,身后的一群小厮和狐朋狗友纷纷附和。
言语间,尽是对那位书生及其作品的侮辱与嘲弄。
那位书生,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眼神清明坚定,面容俊雅。
身姿挺拔,立于一行人的面前,毫无畏惧,只有微微发颤的手,暴露了男人的紧张:“晚生丁儒,不知哪里得罪几位公子,晚生在这里跟几位公子道歉,只是摊位是晚生糊口的生计,家中还有老母需要奉养,还望几位公子高抬贵手。”
丁儒言辞恳切,身体微微弯曲,双手抱拳在胸前。
“呸!得罪,你站在这里就是碍着本公子的眼了,赶紧给本公子滚!”
“一身寒酸样,也不瞧瞧自已什么德行,也配在这京城混?趁早卷起铺盖走人吧!”
“康公子,都叫你滚了,还不赶紧滚出京城,呵……”一名跟班的公子嗤笑道:“看你这个穷酸相,肯定也不知道康公子是谁吧,四品的承宣使康家,知道了吧,宫中静妃的娘家,四皇子见了我们康公子,都得尊称一句表哥,康博仁康大公子是也!怎么样,怕了吧,赶紧滚!”
“滚,赶紧滚,也就是今日康公子心情好,要不然就不是让你滚,直接把你抓进大牢,你家中的老母,估计就要饿死都无人知晓了。”
“哎,本公子跟你说话呢,你是什么态度……”
“来人,把人给本公子押到府衙去,说这人偷盗本公子的玉佩。”说完,康博仁把腰间的玉佩扔到丁儒的面前。
周围的人,早在几人说出是康家的人,便远远的退后几步。
“这位公子,要倒霉了,怎么遇上这个煞星。”
“哎,只要在京城做生意,遇上,不就是吃早吃晚的问题吗?”
“我认识这位书生,原来住在城南,这不是一个冬天,老母亲一病不起,把带的盘缠都用完了,天暖和了,就搬到破庙了,完了,丁儒被康家大公子带走,他那个母亲,可是撑不了几天,造孽啊……”
“嘘,小声点,康家,你惹不起,要不然你的铺子也开不成了,你全家老小十几口,估计就要没有人养了……”
听此,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人,赶紧闭上了嘴。
见无人注意到他,从人群后面溜走了。
“康公子,刚才是晚生失礼,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康公子放过晚生,这台面上的字画,权当晚生的赔罪,晚生别无所长,只有这些。”丁儒双膝跪地,声音虽微弱却坚定:“此行非为自已,只为家中老母病重,急需我回去侍奉。晚生自知卑微,但求康公子慈悲为怀,放过晚生,让我得以归乡,以尽人子之责。”
言罢,泪已沾襟,但那双眸深处,依旧闪烁着不屈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