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平复了一下情绪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E芯片弹窗,赫然显示着11:20am,会议结束也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可那一个多小时却是显得无比的漫长。
“你们都缓缓吧。”萧凛说着从真皮沙发的上站起身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最起码今天的庆典过的相对顺利。
云薏则是低着头没有说话看上去在思考着什么,安泽也保持着沉默眼神中带上了几分的凝重。
陆年眼神中也充满了严肃,就连苏喜也收起了脸上乐呵呵的招牌式的笑容,苏忌则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
六个人都是若有所思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更宁静了,安亦以身入局便以胜天半子。
“陆年巡逻了。”苏忌平静的站起身冷冰冰的说道。
接着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陆年便不管不顾的快步走向休息室的门,门开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丝毫没有要陆年的意思。
陆年也很清楚每次苏忌这样就代表此刻她的心情很不好,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跟了上去。
若早知道安亦拿命换了这个案子的结局她定不会帮着调查这件案子,甚至都不会旁观,更不会对这个案子的结局抱有期待。
苏忌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拧巴的人,她看似冷清平静如水却情感细腻极度敏感,同时也是一个害怕接触情感的人。
在认识天机队的队友之前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哪怕是双胞胎哥哥苏喜她也很少接触。
她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已是一个不祥之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充满了禁忌。
在认识队友之前跟她玩的好的人都死了,或死于自杀或死于校园霸凌,而这个案子的结局让她想起了自已那糟糕的的过去。
她一直都沉沦在那些黑暗肮脏不堪的回忆中。
虽然她与大部分人一样都在女娲生命科学院里出生,可她的前半生却过的一点也不美好,校园霸凌让她失去了最要好的朋友,杀死了她的青梅竹马,令她沉沦在痛苦之中。
她亲眼看着那个跟自已朝夕相处的女孩从高楼上跳下去,倒在血泊中摔的四分五裂,以及警察做笔录的时候霸凌者那假装无辜的眼神和满嘴的谎言。
亲眼看着青梅竹马的男孩被霸凌者找来的小混混用美工刀一刀一刀的捅向腹部,那种感觉比杀了她还难受。
她在憎恨,她憎恨自已过去的无能,她打心底里的憎恨霸凌者......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诅咒霸凌者快点去死。
这一次安亦的自杀居然让她联想起了过去,或许是因为最好的朋友的自杀原因大相径庭吧。
陆年追上她之后也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跟在她的身边默默的守着她。
他们两人就这样并肩走着,苏忌此刻感觉自已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只感觉自已现在就像是游荡着的行尸走肉一般。
苏忌突然抬头看着陆年双眼就像是幽暗的湖水一般,“陆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阳光刺眼的让陆年有些睁不开眼,可苏忌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
陆年很明显的怔住了,“为什么要这么说?”陆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便顺势把问题抛还给了苏忌。
对啊,为什么?苏忌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已究竟是为什么呢?
“从小到大都没守护住属于重要东西。”苏忌的眼神中透露着几许的悲凉,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了。
陆年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的悲悯,苏忌的过去就算是苏喜也只是略知一二,为此陆年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安慰她。
此前在陆年眼里苏忌就是一个看起来单薄又厚实的人,单薄的没有情绪却又厚实的充满故事。
陆年再一次沉默了,他感觉自已开始看不懂苏忌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天下午,陆年报名了接待新生的志愿者......
穿着宽松白T牛仔阔腿裤的灰色短发女孩正拖着一只半人高的行李箱穿行在人群中。
她神色漠然浅绿色的眼眸中透露着平静和哀伤,脖子上挂着一条简单的银项链,与周围的人仿佛不在一个图层。
“老妹你等等俺啊!”一个目测身高一米九一身腱子肉的灰色寸头男生正大步追上来,浅绿色的眼眸中似乎闪着光。
女孩回头平静的看着男生,眼神平静语气中也毫无波澜,“说了早点出门每次都磨叽。”
陆年只是饶有兴趣的在一边观看着这一幕,他们是龙凤胎吗?长得......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呢。
“需要帮忙吗?”陆年笑着上前与兄妹俩交涉,只见男生打量着陆年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突然男生哈哈哈的笑了,他豪迈的笑声让陆年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啊,你帮我老妹搬行李,我自已来就行。”
接着他把手中一个翠绿色的大袋子递给了陆年,里面似乎是被子什么的,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啊。
不过陆年现在是志愿者自然还是很乐意帮助他们的。
“你们是双胞胎啊?”陆年好奇的问道,女生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回应只是走在前面并控制在他们能够跟上的距离。
男生则是咧嘴一笑,“是啊,怎么样我跟她一点也不像吧?”他说着跟上了女生的脚步,陆年也是拎着那个袋子快步的跟上。
那时候的陆年一直觉得苏忌是一个情感单薄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出生就是孤儿,他们的出生不过是某种任务罢了,就是为了保持人类繁衍而出生的。
大部分人都出生在女娲生命科学院,出生之后便会被女娲生命科学院兑换成任务点发放给父母。
此后便再也不能够与父母见面了,长大后哪怕与自已的父母迎面碰上也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而已。
所以双胞胎相对大部分人来说真的很幸运。
陆年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一直以为苏忌是一个想法和生活一样简单的人。
可实际上她精神内耗的很严重,而是不愿意把自已真正的想法透露给别人。
这一刻陆年感觉苏忌真的好陌生,却又觉得此刻的自已比任何人都了解苏忌了。
至少这一秒钟他明白了苏忌眼下的想法,苏忌就像是要一只千疮百孔在空中摇摇欲坠的风筝一般。
“累了就放空自已什么都不想好好休息吧。”陆年的声音很温和,眉目间流露出了几分的温柔。
这种时候苏忌才是那个最需要安慰和休息的人,只是往往这种时候苏忌都只会一个人闷着试图自已开导自已。
陆年此话一出苏忌明显的愣了几秒,紧接着她的心中多了几分没由来的慌乱,或者那是一种被人一眼看穿了之后的不自在。
只不过很快苏忌就将自已的情绪调整过来,便头也不回的去巡逻了。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过她一定能够做很多很多,或许那个女孩就不会死,或许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是世界哪有如果啊,要有“如果”这个后悔药的话,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看着苏忌远去的背影,陆年的心中五味杂陈最后所有杂乱的情绪都转化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能够明白却并不能理解,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百分百的感同身受,他没有经历过苏忌的过去更没有资格去告诉她去忘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