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陈晨嗤笑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
“哪怕就是现在,我也依旧不觉得章爷爷是一个绝对的好人。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他固然有善良的一面,只不过我们不能因为他的善而忽略他的恶罢了。”
“恶的一面?章爷爷在这件事情上也有恶的一面吗?”
韩林夕又是一脸的疑惑,这个事情陈晨刚刚不是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吗?
“当然,毕竟谁也不知道在他的心里,到底是报恩更重要一些,还是完成他自已的执念更重要一些。”
“而且如果不是他的偏执自大,也不能这么多年的寻找一直一无所获。”
“还有你怎么就知道,刚刚他对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呢?万一他有所隐瞒呢?”
陈晨丝毫不加停顿说出的一连串话把韩林夕问的一愣一愣的。
韩林夕之前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些,而且就在刚刚她还在为自已错怪了章爷爷而愧疚。
可陈晨的话让她又见识到了事情更多面的情况和可能性,没有想到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韩林夕眼中的世界再一次面目全非。
记得陈晨之前和她说过——这个世界也许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难道陈晨就只是说说,实际并不是秉承着这句在思考问题吗?
“人性的复杂就在于我们不可能用一个单一的属性和特点来概括一个人,所以在面对它的时候,我们需要一直保持一个更加全面的角度去进行推测。”
就像是知道韩林夕的疑惑一般,陈晨的话直击她疑虑的中心。
没错!
人性是最不可定性的东西,它不可直视,也难以统一言明善恶。
但是这并不她妨碍心存善念的推测,也并不影响她心生恶念的揣测。
她终于明白了!
错的从来都不是推测和方向,错的只是她单一的偏执......
陈晨其实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绝对的话,也从来没有给这个世界判定过什么性质,更是从来没有让她只从好的一面去思考问题,一直都是她自已错的离谱。
是她固执地认为一切都是非善即恶,什么事情什么人都可以界定性质,甚至急于单纯地先打上一个对或者错,好或者坏的标签。
可是这个世界是复杂的,哪里会有真正单一且完美的东西呢?
甚至从学术角度上讲复合和革新才是生物进化的本质。
原来她所追求的不过是乌托邦的世界,一切痛苦的来源也不过就是梦幻泡影,其实早就随着历史湮灭在发展的长河中了。
韩林夕一下子释然了,原来一直是她自已在钻牛角尖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思维陷阱,一切都是她在自我烦扰罢了。
她要学会接受,学会适应,学会驾驭。
她只需要做到看待问题时,既不会忽视它善面的可能性,又能在直视它恶的一面时尽量减少对自身情绪的影响就好了。
其实本就无所谓善恶,她要做的从来都不是定性而是推测,就不应该让性质影响了判断。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无所谓善恶,在推测的时候还是要尽可能多地去考虑可能性,是这个意思吗?”
尽管想了很多,但是韩林夕还是想问一问陈晨,毕竟上一次她好像就想岔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林夕,我可不希望自已最后教出来一个圣母或是疯子。”
陈晨虽然肯定了她的想法,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林夕总是觉得陈晨后半句的话里充满了担忧。
“哈哈哈,怎么会呢......”韩林夕心虚地捋了捋头发。
还真让陈晨说准了,要是按照之前的路线发展下去,说不定她真的会变成一个事事都悲天悯人的圣母或者一个遇人就唾骂罪责的疯子。
这么一想韩林夕顿时又觉得脊背发凉,幸亏自已刚刚想清楚了,不然真的变成一个偏执狂,到时候怕是想救都救不回来了吧。
“那咱们是一会儿去找馒头老爷爷商量一下后面见面的事情吗?”
摆正了心态,韩林夕也想尽快去推进案子的进程,早点儿完工也好早点儿休息。
“嗯,这个事情还是尽早安排的好。这样吧,为了节约时间咱们就先不回办公室了,现在就去找馒头爷爷商量后面的安排。”
陈晨说完也不等韩林夕回话,就直接踏上了和回办公室相反方方向的路程。
没有想到陈晨这么轻易就改变了决定,韩林夕愣在了原地。
她低头看着手里提着的一堆材料,还有今天没有整理好的内容。
韩林夕:......
天呐!我刚刚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
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下不香吗?
和着东西不是你拿,材料和新内容也不需要你整理是吧!
完了呀,看来今天又要加班了!
“快点儿跟上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了。”
韩林夕依旧呆愣在原地,果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陈晨催促的声音。
哎呀,可真是个操劳的命呀!
纵使心里不愿意,但是奈何老板已经决定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还是赶紧跟上吧。
哎!就当早干完活早拿钱了,加油!
“来啦来啦!”
韩林夕语气积极地应和着,脚下也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阳光的照射下,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面上的影子也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不断前行......
后面的事情意料之中地推进的十分顺利,在外环路的地下通道里陈晨和韩林夕找到了在那里继续流浪的馒头爷爷。
在把他们之前在章老爷子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一一告知之后,这位沈默不善言辞的老人虽然仍然有些犹豫,但是最终在两人的劝说下还是答应了和章老爷子见面的请求。
安排好双方第二天见面的时间,韩林夕觉得她这次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敢说现在没有谁比她更盼望委托能够顺利结束了,连陈晨和两个老人来了都不行。
从接了这个委托开始她可几乎是天天加班,甚至说一句夸张的话,连梦里她都在加班。
别人是白天工作,晚上休息。
就算是加班,那总有休息的时候吧?
她呢?都快24小时连轴转了。
只要明天两个老人能够顺利相认,这个委托就算是完成了。
这段时间的苦日子她也终于要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