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和陈晨聊完,韩林夕就听到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她赶忙放下手机跑过去迎接。
“回来了!这么快?”
“嗯,回来了。可不快嘛!楼底下卖菜的都收摊了,什么菜都没买着!我还是去的太晚了。”
韩林夕老妈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在门口她一边换鞋一边和韩林夕商量:
“要不咱们去外面买点儿成品菜,或者点个外卖?请人家来家里就吃个包子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
韩林夕把自已老妈拉回屋里坐下,冲她摆了摆手。
“就您出去这会儿,我正好收到他的信息,说是今天接了一个临时委托来不了了。”
“也幸亏没买着菜,要不然这么多菜,咱们今天吃不完就浪费了。”
“又不来了呀......
那行吧。人家临时有工作,咱们也没办法。
他叫什么来着?是做什么工作的?
还挺忙的,周末还要加班。”
一听人不来了,韩林夕感觉自已老妈明显放松了下来,但同样的,对这个新的邻居的好奇和问题就转嫁到了她这里。
“我刚刚说过了,他叫陈晨。
现在是一个私家侦探,算是自由职业了,自已当老板。
平时的工作就是完成客户的委托,所以工作时间比较不固定。”
说了陈晨大致的工作情况,韩林夕也没忘记把自已的之前埋的雷给排除了。
毕竟如果一会儿再被老妈直接问起,反倒显得她心虚,还不如她主动说。
所以她非常自然地接上了话题。
“说起来,我跟他就是我早晨上班路上碰上之后,才慢慢开始熟悉的。有一次聊起来吃的早饭,就正好说到咱们家的包子了。”
“当时我和他说咱们家的包子特别好吃,他就露出非常神往的样子。正好我跟他也熟悉了,大家又都是邻居,我就想着邀请他来家里吃个饭。”
“这样呀,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你邀请他来家里吃饭干什么。不过这个自由职业也是挺累的,这年头自已当老板也不容易呀!”
“对了,你们早上是怎么遇上的?平时都在哪里聊天的?”
韩林夕:......
她尝试着将话题带离陈晨,可试了好几次,总会被自已老妈拉回来,始终没有成功。
看来今天她这个雷是排不掉了。
韩林夕一时之间有些泄气,一直编理由她真的编的很辛苦。
陈晨有句话说的对,这么一直瞒着也不是个办法,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一味地欺骗并不能长久,谁也不能一直活在谎言之中。
算了,要不早点儿坦白吧!这样她也能早点儿轻松。
不敢直接就坦白,韩林夕选择先试探性的问一问自已老妈的看法。
“就地铁上嘛。不过,老妈,我还是挺羡慕这种相对自由的工作的。
我这天天上班,每天都一成不变的,其实也挺烦的。
最近我们聊天的时候,他说他那边需要个助理,你说我去给他当助理怎么样?”
“那话不能这么说,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现在这份工作可比这种自由职业安稳多了。别的不说,你这个休息时间就是固定的,不会像他这样突然就被叫走。”
显然,这次的试探失败了。
按照理智的想法,这个时候她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坦白的事情,但是韩林夕的心却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几个字刺痛了。
她到底怎么就“身在福中”了?
“身在福中”的标准又是什么?
也许之前那份工作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真的是“福”,但是对于她来说不是。
她真的拼尽全力了,即使每天煎熬她也依旧没有主动放弃,可最后还是被抛弃了。
理智告诉韩林夕,不能融入是她自已的问题,而且也是她自已从来报喜不报忧的,家人没有察觉也很正常,她没有理由反驳。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还是沉重的像是绑了铅块一样,每一下跳动都超出了负荷,让她痛苦万分,也让她失掉了理智。
毕竟说出这话的是她最亲近的人啊!
她可以不被所有人理解,她可以忍受所有人的排斥,但唯独对自已的母亲,她还总是有着矛盾的期待,她期待着自已可以被无条件的理解和包容。
所以明知不该有情绪,但是她的心却还是不受控制的难过,韩林夕感觉自已像是割裂了一样,理智和情感完全不同步。
大概是太过痛苦了,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反驳的话已经说出口了。
“可是,我现在的工作做的也挺心累的,而且下班之后,要是有工作不也是一个电话就找过来了,其实休息一点儿也不固定。同事之间工作互相推诿,还有......”
“但是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别人也没有说什么。”
完全没有意识到韩林夕的不对劲,她老妈一边择菜一边随口打断了韩林夕的话。
别人不都这样,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别人怎么都没事你就不行呢.....
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每当韩林夕有不满意的时候,这类理由总会出现,让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忍耐,一次又一次地勉强。
她就像是一根弹簧,每一次粉饰太平她就多压迫自已一分,这么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可这个时刻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理由,它就像是一个导火索,瞬间点燃了积压的负面情绪,引起了全面的反弹。
韩林夕觉得她真的是受够了!!!
情感冲破了理智的束缚,她站起身来反驳道:
“为什么又是这个理由?!”
“难道别人怎么样,我就要怎么样吗?你不能因为错的事情做的人多了,原本错的就变成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永远都成不了对的。”
如果说之前的反驳,韩林夕的语气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像是正常的聊天抱怨,那现在她的语气就是干脆装都不装了,直面爆发了她的情绪。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是最近工作的不开心吗?”
似乎是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韩林夕的老妈也停下了手里动作。
看着自已母亲关切的眼神,韩林夕意识到自已失态了,她怎么能和自已老妈说这种话呢?
这种情绪就应该要控制住的。
她躲闪着低下了头,似乎在为刚才的情绪失控认错。
见韩林夕不说话,她老妈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如果工作的不开心,可以和妈妈说,别自已闷在心里。”
明明刚才满腔肺腑皆是言语,可现在韩林夕的嗓子眼儿像是堵住了棉花一样,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