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办法联系姜善。”张晚秋忽然转过身盯着耿江晖。
耿院长怔怔望着她:“你能有什么办法?”
张晚秋指着屏幕里,姜善的病房:“她房间里有个收音机,……是80年代用短波传输的老式机。”
现在到处都是互联网,加速了多少旧物的消亡,所谓的短波收音机已经许多人都没听过了。
但上了岁数的耿院长一听眼睛就闪了闪。
“那收音机是你给姜善的?”
看起来年轻的张护士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张晚秋顿了顿:“是科研所寄过来的,除了这台收音机,还有其他几样东西。”
大家都知道科研所是带头研究侵蚀现象的。他们的一些理论,即使现在不愿意也没有人能提出更有力的质疑。
“你想通过短波频道给姜善传话?”耿江晖下意识摇了摇头。“未必能成吧……”
短波信号早在20年前就已经被网络彻底覆盖了、身处互联网信号的包围之中,想接收到短波频道如同在大海里捞一尾黄鱼。
张晚秋说道:“总之要试一试,而且,过去或许不能……但现在,网络信号已经大面积失灵了。”
何止是WiFi网络,手机的通讯都已经全部失联。
耿江晖眸内闪烁,只听张晚秋斩钉截铁道:“我赌现在只有短波频道能用。”
……
姜善强迫自己忽略安全门那边的噪音,回头重新环顾自己的病房一周,又发现一个牙疼的问题。
她这间病房没有窗,只有身后这一扇门,她把自己关在屋里,怎么感觉有一种身在瓮中的感觉?
姜善脚底板都开始往上嗖嗖地冒凉气,偏偏这时候,她又听到了另一种噪音,滋滋滋地电流声,床头摆着的收音机突然开始叫。
就跟鬼片里午夜凶铃似的。
关键现在离午夜还早着呢吧,姜善三步并作两步朝床头冲过去,把收音机抓在手里。
“滋滋滋滋”收音机里就跟被人捏住脖子叽叽叽地喘气。
姜善想把收音机关了,可是总共两个旋钮,她怎么旋转都关不掉这破声音。
收银里的噪音还越来越大。
他妹的,再这么吵下去被那小孩发现她的病房在哪怎么办!?
姜善准备把它丢到垃圾桶。
就在这时候,里面声波好像终于连成了一线:“酱酱酱……”
什么酱酱酱,我还蘸大蒜呢。
姜善正准备扔,忽然手腕一顿。她眼里光亮一闪。
这时监视器外急得要命的张晚秋终于破音似的吼了一声:“姜善!”
姜善瞬间攥紧了收音机。眼睛睁得大大的。
姜善狐疑地,试着扭了一下音量键。就听断断续续、但终于能听出一些连贯的语句:“……快……跑……”
姜善捏着收音机呆若木鸡。
跑?往哪跑?“姜善快跑!”张晚秋声音经过声波传出简直撕心裂肺。
正在这时候,姜善听到了“哐”一声,好像是那把本就松松挂在门栓上的锁终于又掉在了地上。
姜善:“……”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收音机里还在不停地“跑跑跑跑炮……”真是够了,姜善倒是想吼回去“我特么往哪儿跑?!”
“阿姨……”那天真可爱的童声,又再次响了起来。
姜善怂了,她把收音机音量一瞬间关到底,攥在手心里,大气儿都不敢出。
姜善把收音机贴到耳边,听到里面断断续续连成的声音:“你……右手……”
她右手?
“你右手边……第三间……”
右手边第三间?姜善瞬间清醒。
“第三间病房没锁……快躲进去!”几乎在听清楚的同时,姜善冲到了门口。
她用闪电般的速度打开病房门,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走廊,一二三,直接向右冲到第三间病房门口,伸手一拧把手,门开了。
姜善迅速闪身进去,关门的瞬间她屏住呼吸,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之后姜善把反锁的旋钮转到底,才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穿着棉袜,即使是夺路狂逃的时候,都身姿轻盈的让自己像一片不会留痕迹的羽毛。
而就在她闪身进入房间的同一时刻,小男孩从安全门内走出来,来到了走廊上。
小男孩沿着雪白空荡的走廊,一间间病房走过去:“阿姨……阿姨……阿姨你在哪儿啊……”
姜善看恐怖片眼睛都不眨,但是自己演恐怖片就另当别论了。
姜善扫了一眼眼前的病房,空气中有灰尘的味道,病床在阳光照射下全是一层厚厚的黑灰。
等等,阳光?姜善眼睛亮了亮,这间病房里,有窗。
姜善贴着门旁边的白墙站立,因为病房门上有玻璃窗,如果有人透过玻璃窗看,是可以看到整个病房的。
所以姜善选择贴在门边,这里是视线盲区。
姜善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地往这里走。
甜美的童声像是唱歌一样,“阿姨、阿姨、阿姨……”一声声地喊出了节奏感。
姜善手里还攥着那个收音机,她祈祷千万别在此时发出声音。
而收音机也非常“懂事”,从姜善出了自己病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噪音传来了。
这当然是因为监视器前的各位大佬此刻也都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盯着监视器屏幕仿佛在看一场逃生真人秀。
“第六病区这个患者怎么好像精神已经不正常了的样子?”耿院长颤声问。
目前关于“侵蚀”,他们所有的研究都没有进展,这种东西突破了人与物的界限,只知道,所有东西,包括人,完全随机,就仿佛不管你是人还是物,都已经毫无区别了。
小男孩从入院时童真无邪的样子,变得有些邪恶。
“阿阿阿阿阿姨姨姨姨……”小男孩仿佛一边唱着歌,一边,慢慢地,来到了姜善的病房门口。
姜善的病房门还大开着,她刚刚完全来不及关门,此时里面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那盒姜善口中的牛奶,正放在枕头上。
小男孩呆呆望着那盒牛奶,似乎忘了说话。
然后他撇了一下嘴,似乎很委屈。“阿阿阿阿姨姨姨姨……”他朝着床走过去,把那盒牛奶拿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