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嫣被带过来,衙役正发愁怎么处理那两具焦尸,谢胥把吕嫣推过去:“让她验一验。”
自己要验的,要是验不出什么好歹来,可别自己打脸。
吕嫣猝不及防又被推出去,迅速地找好平衡站稳,算了算了,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仵作却有点瞪眼:“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谢胥望了他一眼:“没什么意思,有人声称能从焦尸上看出好歹,本官怎么能不让她表现一下。”
吕嫣心里腹诽,搞得好像她很想表现一样,要不是有人多心多疑,她才懒得来触碰焦尸。
之前说过,她其实很不喜欢接触死人。
吕嫣在身后的目光中慢慢走向了那两具焦尸,已经烧的差不多成焦炭了,还散发一股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真够厉害的,连头骨都烧碎了。
仵作瞪着这个靠近尸体的小女子,有一种被威胁感。
吕嫣视线只迅速在尸体上扫了一下,就先转头观察了一圈验尸房内的情景,只见四面墙壁上似乎有烧着的黑灰。
随后她就愕然道:“这哪里是失火,不就是纵火?”
谢胥面无表情:“不是要验尸吗,尸体还没验,就又看出来了?”
这女子真就是个神棍什么的吧。
吕嫣张了张嘴,真是无语:“整个验尸房要是起火,最先灼烧发黑的一定是屋顶,你自己看。”
吕嫣先指了指屋顶,所有人顿时都朝着屋顶看,屋顶没有任何黑灰的痕迹。
也就四面墙角,被抹了点黑灰。
“这不就是把人智商放在地上摩擦吗?”因为火苗是往上窜的。
谢胥:“……”
吕嫣这才看向尸体,焦糊的一团,只能勉强辨认出四肢和头颅。
吕嫣从袖子里拽出了一张手帕,在尸体的边上蹲下来。
要完全烧尽一具尸体,至少需要好几个时辰。还得是极烈的火。人的尸体不是那么容易烧的,骨骼,肌肉,内脏,想把这些所有痕迹毁掉,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吕嫣先端详了一番之后,才用手帕裹住右手,在其中几块碎骨上,摸了起来。
吕嫣仔仔细细地先摸完了其中一具尸体,嘴里似乎咦了声,又嘟囔着什么。
然后又转头,果断去摸另一具。
此时周围人的表情已经一言难尽起来,看到吕嫣面不改色在一堆烧成好几块的焦尸碎片上摸来摸去,牢头甚至偷偷把翻上来的酸水咽了下去。
他现在怀疑,吕嫣实在像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不然怎么能面对焦尸冷静的害怕。
那边,吕嫣不知道在另一具尸体上摸到了什么,眼眸明显一亮。
其他人都扭头过去,只有谢胥自始至终视线留在吕嫣身上。没有放过她的一丝一毫反应。
就看吕嫣继续又摸了一阵,整个人却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就看她转过那张无双的脸,面无表情对着谢胥问道:“你不是说,死者是过路的客商吗?”
谢胥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皱皱眉:“是。”
吕嫣的脸更木了:“客商有女的?”
谢胥:“……你在胡说什么,当然是男的。”
瞬间,吕嫣那张假面皮开始五官乱飞、形同鬼魅:“可这尸体是女的啊!”
一时间,验尸房里所有人呆滞如鸡。一方面是被吕嫣失控的表情吓的。
谢胥反应过来后,满脸上已经是黑线了:“吕嫣,本官已经再三容忍你胡言乱语……”
她现在连尸体是男是女都能胡说八道了吗?
吕嫣的手直接从焦尸上缩回来,站起身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骨盆下口宽大,骨上孔洞呈不规则形,这、这分明是女子才有的骨骼啊!”
或许太过吃惊,吕嫣的嗓音都有些发尖。为了确保没错,她还特意摸得很仔细。
听到吕嫣的这串话,旁人尚没反应过来,一旁的仵作的脸色却变了变。
刚好谢胥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仵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仵作再次僵了一下,只见他忽然上前,沉默着对吕嫣刚才指着的那块骨头摸了上去。
烧成这样,本来是没有验的必要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昨日已经验过了。
再验一次,岂不是对自己专业的怀疑?所以仵作第一眼看到尸体被烧焦就没打算再多此一举。
可是吕嫣刚才的话,旁人听不懂,仵作却一下就懂了。
此刻他一碰到那块骨头,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谢胥自然也看见了仵作的表情变化,沉下了眼眸:“怎么?真有问题?”
仵作很是难堪地看了吕嫣一眼,才说道:“这骨盆……确、确实像是女子的。”
谢胥盯着仵作那张脸:“什么叫确实像女子的?你昨日验的不是两具男尸吗?”
就算他不会验尸,但是男女他能看不出来?昨天义庄里明明就是两具男尸。
仵作也只能不情不愿地道:“这,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昨天验的是男人啊,怎么烧了一场,变女的了?
吕嫣看不下去了:“这明显是有人把原本的尸体换了吧。”
用两具焦尸,换了之前的男尸。而且因为是焦尸,连男女都不讲究的,赌的就是京畿衙门的人认不出来。
谢胥一张脸比锅底还要黑,“昨夜看守的衙役呢,死了?”
尸体被烧他就不说了,居然烧的还不是之前的尸体?
吕嫣也缩了头,退到一边,这京畿衙门,真怪有趣的。
就这还信誓旦旦抓赵无双呢。
她低下头在看不见的地方咧嘴笑了一下。
谢胥瞥向吕嫣,看到了她嘴边那一抹可疑的弧度。如何不好笑呢,他京畿衙门诸人,活脱脱如同被人戏弄玩的小丑。
“昨日轮值的衙役临时拉肚子,告假回家了。”
主要是,平时这验尸房也没人特地看守啊。况且又是两具已经验过的尸体,谁会偷啊,结果还真有人偷。偷也就算了,还换了两具焦尸,女的。
现在众人简直不敢迎接谢胥看过来的目光。
之前他们京畿衙门也没犯过这种离谱的错误,怎么这两天全都冒出来了。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以前也有,只是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