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实在看不下去的盛放咳嗽两声,“想腻歪回梧桐苑,别惹我心烦!”
“咋地了,八两,这是夫妻不和睦了?”徐凤年嬉笑着在一旁坐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华子就点了一根。
刚要再刺激两句,忽觉衣袖被人拉动。
转头看见红薯,欲言欲止的模样,问道:“咋啦?”
“那和尚还在门外等着呢!”
徐凤年听见这话,比吃了那绿绿叫芥末的东西还膈应,不耐烦的道:“叫他等着,爱等多久等多久。”
红薯神情古怪的说道:“他说等三十一年。”
徐凤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盛放则是噗呲一声没忍住。
“三十一年后,我算算那位六珠上师多少岁...”盛放故意掐指一算。
“七十有三。”红薯俏脸憋的通红,失口回道。
“哈哈哈...”盛放笑得前仰后合。
世子殿下一脸脸黢黑,狠狠瞪了一眼多嘴的丫鬟。
“半斤,这事可以dou,全当你弘扬密宗佛法了。”盛放违心怂恿。
“滚蛋,要去你去!”
盛放双手枕在脑后,翘起的二郎腿甩啊甩,“可惜人家看上的不是我。”
徐凤年气结。
“徐凤年、盛放你们笑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了。”李子女侠牵着比她大不几岁的呼延观音,噔噔噔地跑来。
一张小脸上全是汗珠。
“你们去哪里了,怎么一身的汗?”盛放把茶几上的荔枝龙眼大樱桃通通一股脑推到两女面前。
徐凤年尴尬地收回抓空的手,有些黯然神伤。
谁知下一秒就有一颗又红又大的樱桃放进手中。
世子殿下看着洋溢着温柔笑脸的最贴心大丫鬟,泪流满面。
还是自家人好啊!
“我跟呼延姐姐去山上了,她想看草原,我想看看家...”李子姑娘遥指清凉山顶,“我和笨南北都走了,也不知道我爹我娘怎么样,平日里都是笨南北做饭洗衣,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们习惯没?”
“李子,想家了?”徐凤年轻声问。
小姑娘点点头,没说话。
“想家了就回去,等想出来了,再来找我和你半斤哥玩。”盛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柔声安慰。
“笨南北也是这样说的,他说下次还陪我一起出来。”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每个人都有每个自已的路要走。
相逢只是这条路上一场开心的机遇。
“你不记得路嘛,等下次先来半斤家,他会知道我在那里。”盛放笑着道。
“嗯,我记得,就是不知道下次是多久。”李女侠很惆怅。
“不会太长,说不定就是一转眼呢?”徐凤年对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轻声道。
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大家都把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当作妹妹。
李女侠沉吟了片刻,似乎想通了什么,点点小脑袋,开始进食。
盛放和徐凤年相视一笑,散去淡淡离愁。
次日,那个很早以前就畅想仗剑走江湖的李子女侠和南北小和尚走了。
盛放跟徐凤年为她准备了满满一马车吃的用的,好排解小姑娘漫漫长路上的忧伤和寂寥。
日子又忽然平静了下来。
喝喝茶,吸吸烟,再跟无良世子一起见见他那些狐朋狗友,过得倒也随性快活。
直到有一日,一名腰挎古剑的青衫女子来到跟前。
躺椅上的盛放向阳望去。
女子背阳而立,样貌算不得出众,但娥眉挺拔,加上灿若星河的双瞳炯炯有神,颇具英气。
已然知晓是谁的盛放揣着明白装糊涂,“姑娘,有事?”
能在北凉王府内如此气场者,除了那位北凉二郡主徐渭熊,还能有谁。
怪不得,徐骁选这几日出巡边关,徐凤年那狗东西更是一早不见人影。
原来净街虎...不对,是净街‘熊’驾临。
盛放暗戳戳拿小本本记着账,恨的牙痒。
徐渭熊不言不语,居高临下,带着审视和观察,就这么望着慵懒躺在椅子上的盛放。
一瞬间,就得出,无礼、惫懒、目中无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诸多负面评价。
不由使她娥眉越蹙越紧。
呵呵。
盛放笑了。
全然不再顾及其主人的身份,重新闭上眼帘,轻轻哼着歌谣,打着拍子。
老子又不欠你什么,装这一势给谁看。
“我没看出来,你多想娶我。”徐渭熊话如其人,有着拒人于千里的疏离。
“咱们认识吗?了解吗?我又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姑娘是否自视过高啊?”
徐渭熊英气的双眉挑了挑,“如此最好!”
说罢,她就要转身而走,可身后传来淡淡的话语。
“不管是王爷,还是徐凤年出于什么目的,想促成此事,都有最基本的初心在,那就是不想再看到悲剧重演,更不想拿你作筹码去拉拢那个。”
“别一副苦大仇深,谁都欠你的模样,尊你敬你是把你当亲人。”
“路在自已脚下,别越走越窄。”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当珍惜眼前人。”
“去上阴学宫是你自已的选择也好,还是安排也罢,跟徐凤年学刀一样,都有自已不得已和要去做的理由,只要对大局没有影响就好。”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以二郡主的聪慧,当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徐渭熊浑身一颤,最终还是一句话没说的走了。
盛放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要不是自已一帮人又吃又住,他才懒得去废话。
叫半斤那不仗义的狗东西被捶死才好。
尽没事给自已找事。
哎呦,有鱼上钩。
手一抬,一条硕大的锦鲤划破粼粼水面,被提了上来。
傍晚。
徐凤年快步寻来,人未至话先到,“八两,你和我姐说啥了?”
正在煮工夫茶,等媳妇下班的盛放闻言瞄了一眼他,“说啥?没说啥啊!”
先是看得心惊肉跳,再又跑的口干舌燥,徐凤年端起一盅茶仰脖喝下,似乎觉得不过瘾,又拿起茶碗顿顿顿一饮而尽。
这才三魂七魄回了窍,似感慨似钦佩的道:“兄die,我服了,我姐那般骄傲的一个人,都叫你整抑郁了,你可真行!”
盛放怔了怔,失笑道:“你喝假酒了,还是起猛了,说什么呢?”
“不是你做的?”徐凤年明显不信。
“我做啥啦?”
“你没见我姐?”
“见了。”
“那不就结了...”徐凤年一摊手,“除了我大姐,你是我见过第二个能叫她沉默的人,姐夫,小弟对你的钦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
“滚蛋,”盛放对他蹲着的屁股一脚,打断肉麻马屁,快速朝身后听潮亭瞄了一眼,低声道:“是不是兄弟?我这日子才和睦几天,你又给整这出,到时候她疯起来拎着刀闹得王府鸡犬不宁,你可别来找我。”
“嘿嘿...”徐凤年接过盛放递来的烟,奸诈笑道:“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你说的嘛...呼延她都能接受,还在乎多我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