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
即便是张清之前接触的灵异圈子里，也几乎是禁忌的存在，少有人能遇到，遇到的人几乎都死了。
好在厉鬼为人世间所不容，不能长存，很少有人去培养。
现在看来，有人已经找到办法了。
那股怨恨、孤独、阴冷的气息，张清再熟悉不过。
光是一根手指就如此强大，也难怪它夺舍的人敢在大白天行走，不避讳阳光。
张清的意识在厉鬼的攻击下变得恍惚，身体却依然死死扣住那根手指，不让它前进分毫。
厉鬼的手指勾着痛觉神经，一旦张清想要用力，就会痛得他失去力气。
“啊……”
嘶吼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他本就苍白的皮肤变得更加惨白，双目圆瞪，眼白上布满了血丝，神情狰狞得像鬼。
“嘶……”
这种情形看得旁边的胖子倒吸一口凉气，慌乱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
本来还在打滚的张清，突然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直挺挺站起来，身上透着一股阴气，在屋子里快速弥漫开来。
看来，张清要成为厉鬼新的容器了。
这一刻，他的意识还清醒着，厉鬼夺舍，没有吞噬他的打算，只是把他当作容器，不屑于他的思想和记忆。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后，只能一点点地看着身体被占据。
咚咚咚……
当他无能为力，厉鬼也快要成功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敲竹杠的声音。
“这是……打更声？”
胖子嘟囔了句：
“现在都有钟表了，谁还会打更。”
胖子说得不错，现代社会，打更人都被淘汰了。
除非拍电视剧，否则没有人会傻乎乎地敲着个竹杠，满大街乱跑。
其他地方没有，但他们村是有的。
他们村有个傻子，平常哪家人家吃席了，他就会过去帮忙，主家也会给他准备一份饭菜，但不会让他上桌吃。
后来不知从哪学的，大半夜就拿着个竹杠打更，还准时准点。
村里为了照顾他，就给他发了打更的钱，他就打得更勤了，也算是村里的一个特色。
按照世人所了解的，这个傻子才算是真正的守村人。
咚咚咚……
打更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王阿婆的家门口。
现在是清晨，很明显这打更声是冲着他们来的。
朝大门口望去，一个穿着青布衬衫的秃头老汉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傻子！”
胖子不由叫了声，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主动闭嘴。
老汉阴恻恻地说道：
“你们叫了我几十年的傻子，我也做了几十年的傻子，现在他们都死光了，居然还有人叫我傻子。”
张清听了悚然而惊，短短几句话，透露出无数信息：
傻子不傻，是老爷子和王阿婆那些人让他做傻子的，而且一做就是几十年，为的可能就是隐藏某些秘密。
慑于老爷子和王阿婆，傻子只能当傻子，现在他不愿意当傻子了。
一个常年被压制，被逼当傻子的人，突然有一天没人压制了，他不高兴当傻子了，张清很难判断他究竟会站哪一边。
老汉瞟了眼张清腹部的手指，脸上尽是嘲讽：
“看来他们选择的守村人也不怎么样，连一根手指都应付不了。”
他缓步走上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张清，就像看一条战败的野狗。
“一个没有天赋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守村人？”
地上的张清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话来。
老汉脸上的嘲讽更甚：
“哦，对了，你被夺舍，连话都说不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筷子，一折两段，攥着一截就插进了张清的肚子里。
“你干什么？”
胖子出声阻止，老汉理都不理，新的守村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凡人。
噗噗噗噗！
四截筷子从四个方向插进张清的腹部，漆黑的淤血从伤口喷出来。
张清的身子颤了下，嘴里不断发出嘶吼，直到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眼神才渐渐清明。
被夺舍的张清，居然恢复过来了。
“谢谢。”
张清摸了摸额头上沁出的汗，有气无力地跟老伯道了声谢。
“就当是还你爷爷一个人情，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鬼指一旦被种下，就再也不可能弄出来。”
他指了指门外已死多时的二叔。
“鬼指更换容器的时候，会把原来的容器榨干，所以不要抱有任何一丝侥幸。”
“我只是短暂地封印住了厉鬼，等过段时间，夺舍的事情还会重来一次，到那时候，如果你抵挡住了，就能活下来，甚至能借用一些厉鬼的力量。”
“如果你抵挡不住，那就只能成为厉鬼的容器。”
张清捂着肚子，上面四根筷子膈应得慌，但也没办法，拔掉筷子，厉鬼就会复苏，相对来说，膈应就膈应一些吧。
“老伯，这根厉鬼的手指到底从何而来？”
张清也不叫他傻子了，现在谁当他傻子，谁就是傻子。
“是王阿婆制造的，她将一只厉鬼之下分成十根手指，分别豢养在村民的体内，直到榨干之后，再寻找下一个容器。”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踏上那条道的没一个好人，他们为了修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见张清似乎不信，他掀开了自已的青布衬衫，在他干瘪褶皱的腹部，居然也插着一根手指。
“我跟你一样，都是养鬼的容器。”
“要不是他们都死了，我恐怕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养鬼的容器，等到王阿婆要凑齐手指，化成厉鬼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张清点头：
“换作是我，我可能比你还极端。”
张清没有撒谎，善恶标准在那群人身上已经不适用了，现在“那群人”里，也包括他自已。
“我不需要你的理解，整个村子都快变成地狱了，你自求多福吧。”
张清不禁问道：
“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爷爷死了，王阿婆死了，还有很多人都死了。”
老伯摇头：
“我是养鬼的容器，知道得也不多，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但他们的目的不在于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