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不敢,只是今日之事让凝儿意识到,凝儿如今在王府待了一月有余,也许不仅是敏华姑姑,兴许王府里的下人们,都觉得凝儿是赖在王府不走的外人,不知道私下会怎么编排凝儿呢。”
姜凝说着,眼泪越流越多,整个人抽泣地也越来越厉害。
祁昀闻言脸色也更沉了些,“怎么会?凝儿是孤的救命恩人,是孤都要以礼相待的,那些个下人怎么敢?”
“你可是有听说什么?只管尽数同孤说,孤让他们明白嚼舌根的下场!”
“并非有人不敬”,姜凝微掩着面解释道,“只是凝儿自已忧思。”
见祁昀还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问题,姜凝只好采取进一步动作。
她看向祁昀,泪眼婆娑,“凝儿对阿昀哥的心思,阿昀哥是知道的……
今日……凝儿听闻阿昀哥日后都要与王妃姐姐朝夕相对,凝儿不知阿昀哥会不会有一日会厌弃了凝儿……”
姜凝偷偷瞥了眼祁昀的脸色,继续道:“其实,就算只是在王府做个侍女,凝儿也愿意的。只要能常伴在阿昀哥左右,凝儿怎样都行的……”
听她这样说,祁昀蹙眉愈狠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这说的是什么话?凝儿怎么可能做侍女?”
“况且,你知道,孤同王妃是圣上赐婚,孤对她并无情意。”
看着姜凝仍是愁云遍布的小脸,祁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沉声道,“凝儿放心,三日后孤进宫,便会向母后提出,纳你为侧妃。”
闻言,姜凝猛地抬眸看向他,满脸都是“震惊”。
可只惊喜了一瞬,紧接着,她又低下头,咬着唇轻声道,“阿昀哥,凝儿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女,当不起这样贵重的身份。”
祁昀摇摇头,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凝儿心思纯善,若当不起,便无人当得起。”
“这段时日是孤诸事繁忙,思虑不周,让你伤心了,是孤的不是。”
听他说这样的话,姜凝立刻伸出一根手指,虚挡在祁昀的唇前,连连摇头,“阿昀哥对凝儿好,凝儿都知道,阿昀哥万不要这样说,凝儿会伤心的。”
她冲祁昀展露出一抹笑颜,身子向祁昀 的一侧挪了挪,微微靠在祁昀的肩膀上,很是亲昵的姿态。
“只要阿昀哥愿意让凝儿一直陪着您,凝儿便知足了。”
祁昀见她的心情终是舒展了些,便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莫怕,孤的心意,始终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凝儿知晓了。”
姜凝眉眼弯弯地望着祁昀俊美的侧颜,甜甜应道。
靠近他的怀中,姜凝低下眸来,眸底闪过一抹狠意。
要知道,就算是亲王侧妃,一般来说也是要朝中要臣的女眷才有机会的!
能先成为侧妃,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步!
王妃之位……
她会一点一点把陆司婉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
祁昀哄了会儿姜凝,便准备回景阳殿。
路过膳房时,却忽地看见有炊烟飘出。
此时已是亥时时分,膳房应已无人才对。
祁昀心下觉得奇怪,便偏了偏路,向膳房拐去。
刚踏入膳房,便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在灶台前忙活着什么。
“咳咳……”
此刻,烟雾缭绕中,陆司婉正半蹲在灶台旁生着火。
“你在做什么?”
陆司婉闻声望去,便看到祁昀一身玄色常服正向她走过来。
她连忙站起身来。
但因躬身太久,一时没站稳,整个人突然重心不稳,向前栽去。
“小心!”
几乎不假思索地,祁昀立刻伸手将她扶稳。
可刚一接触她的衣袖,那熟悉的清香又悄无声息地钻入鼻底,使得他突然想起昨夜的“意外”。
祁昀将她扶正,低眸看向她。
她此刻身着一件浅青色襦裙,为了方便做活将袖摆微微向上绑了些,故而些许雪白娇嫩的手腕肌肤裸露在外。
或许是被膳房内的油烟浸染打,她此刻面庞红润,额间微汗,发丝微微打湿贴在肌肤上,虽然面颊还沾着一抹烟尘,却丝毫不妨碍夺人的气质。
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陆司婉将他的微反应尽收眼底,站定身形,微微屈膝,“臣妾见过王爷,方才是臣妾唐突了,请王爷见谅。”
她声音柔柔的,又或许是因为被烟火烤了会儿,又有点哑哑的,听得祁昀有些心痒难耐。
祁昀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无妨。你这是在做什么?想吃何吃食让庖厨来做不就好了?怎还自已下手?”
陆司婉一双杏眸认真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王爷,臣妾这吃食并非是做给自已吃,而是做给姜凝姑娘的。”
“给凝儿的?”
祁昀纳闷。
“嗯”,陆司婉继续道,“臣妾听闻,姜姑娘今日从敏华姑姑走后,便未曾吃一口东西。臣妾猜想,姜姑娘或许因着白天的事,有些失落,因而提不起胃口来。”
“臣妾又曾听兄长讲过,王爷之前是在西北一带领兵,便猜测姜姑娘的家乡应也是西北一带。”
“正巧,臣妾曾随父兄在西北生活过,因兴趣使然,跟当地的庖厨师傅们学过一些当地的吃食做法。”
陆司婉指向灶内,“这道面食便是其中之一,由肉丁加豆腐、木耳等,烹汤浇面而成,味道鲜美,极易勾起食欲。”
“臣妾问过,府内的庖厨们大多偏向京城或是江南口味,即便是知道这西北面食该如何做,也很难掌握其精髓。”
“所以,臣妾斗胆自已班门弄斧,希望能让姜姑娘吃些东西,不然若一直不吃东西,会有损身子的。”
她的声音不急不慢,娓娓道来。
祁昀一边认真听她讲着,一边不自觉地开始点着头。
待她讲完,祁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甚是宽慰,“你有心了。”
他今日除了处理政务,就是一直在凝香阁陪姜凝,本还担心回到景阳殿她会不会同他闹上别扭一番,那样的话今日本就事情繁多的他就可太烦了。
可没想到,她不仅没有任何女子的争宠之心,反而处处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是他把她的心怀想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