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殿。
妙冬急匆匆地进来，四下张望后关上房门。
陆司婉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怎的？有消息了？”
那日，祁昀从凝香阁出来之后，便进宫面见了皇后。
她猜测，应是为了姜凝的事。
不知母子二人是怎么聊的，不过听闻，皇后并未直接给出答复，而是让他先回府静候。
“主子，正是。”
妙冬道，“方才，皇后派了位嬷嬷来，当众宣布懿旨，赐凝香阁的那位为侍妾！”
陆司婉挑了挑眉。“侍妾？”
“是啊”，妙冬继续道，眉眼间尽是畅快，“还是最末等的那种，就只是嬷嬷宣完了旨，又赏赐了几匹布料、百两白银就算结束了。”
这样啊。
陆司婉听完，唇角勾起一丝浅笑。
侍妾，是王府中最低等的妾，也就只高于通房丫头罢了。
姜凝这一通忙活完，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已的脚。
“主子，咱们偷偷塞去凝香阁的丁香，方才传回来话，说是王爷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有此旨意，还去哄了凝香阁那位许久。”
“那位在王爷在时还表现地正常，还说什么，不在乎名分位阶，只要在王爷身旁就够了。可王爷一走，简直跟发疯似的，砸了好些个花瓶瓷器！”
“主子，这样一来，奴婢看，凝香阁那位，怕是很难再抬起头来了！”
妙冬捏拳叫好。
陆司婉却时刻保持头脑清醒，“那倒也不见得。”
“她与王爷，相识于危难之时，又相伴数月，情意定是有那么几分的。”
“侍妾，是个开始，不见得她就不会爬上来。”
闻言，妙冬琢磨了片刻，也点了点头，“主子说的是，是奴婢短浅了。”
“对了”，妙冬突然又想到什么，贴近陆司婉身侧禀报道，“主子您之前吩咐奴婢，暗自搜寻笼络才能之士，如今已经有了些进展。”
“他们大多已经到了京城，主子您看什么时候去……去……”
妙冬顿了顿，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词。
陆司婉轻笑，“面试。”
妙冬恍然大悟。“对，面试！”
主子之前突然蹦出来这么个新奇的词，她从未听过。
陆司婉思索须臾，开口道，“京城的花元节，是不是要到了？”
“是，正是两日后。”妙冬答道。
花元节是京城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每年均在花开之时举办，是京城的一大盛会。
那日，人们纷纷走出家中，或赏景，或交友，或踏青，王府也不例外。
“通知下去，就安排在那日吧。”
陆司婉道。
陆司婉向来是个懂得防微杜渐之人。
原书中，原主实在太过娇生惯养，从不知人心险恶，所以才会被姜凝算计个那样悲惨的下场。
而她陆司婉深刻地知道，要做事，必须要有帮手，有心腹，单打独斗永远不是上策。
就连姜凝手下都有那么几个得力的能办点事，可她手下现在能用的人着实甚少，也就妙冬一个而已。
她现在，必须要抓紧培养自已的势力。
这样，她日后每次出招，才能够事半功倍。
……
花元节当日。
祁昀因姜凝被封“侍妾”一事，心里还是有些愧疚。于是答应她，花元节陪她一同出门散心。
而陆司婉作为正妻，自然也是要一起的。
这日，陆司婉身着一件鸢紫色淡雅襦裙，发髻上插着根玲珑短簪，因是出游，服饰并不华贵，却仍散发着独属于她的温婉可人的气质。
姜凝则身着一件深蓝色流萤襦裙，头戴珠翠长簪，看样子倒是比她这个正妃穿的还要靓丽些。
就连祁昀瞧见两人服饰的区别，都微微蹙了蹙眉。
“秋莲，怎的越发不会伺候人了？”妙冬开口道，“按规矩，王府侍妾服饰应以简约淡雅为主，可今日姜姨娘的服饰却瞧着比主子家的还要华贵？这穿出去，你是想要外人说姜姨娘的不是么？”
妙冬作为陆司婉的一等侍女，可以说是王府所有侍女之首，教训一下秋莲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话，虽说是对着秋莲说的，可却是说给姜凝听的。
姜凝听到后，脸色着实是不好看了起来。
她今日当然是故意这样穿的。
明明她长得也不比陆司婉差，还比陆司婉先认识祁昀，她不想事事都落在陆司婉之下！
姜凝委屈巴巴地看向祁昀，“阿昀哥，您之前赐给凝儿的这件襦裙，凝儿甚是喜欢，凝儿难得出来同您一起游玩，就想着穿得好看些，让您看着也欢喜……”
“是凝儿忽略了这些规矩，是凝儿思虑不周……”
祁昀听她这样说，又勾起了自已心中的几分愧疚，也不想在乎这些琐事，便沉声道，“今日本就是出游，不必过于在乎这些规矩。”
姜凝心中一喜。
她就知道，祁昀对她是有真情在的。
即便现在只是侍妾，可她在他的心里分量仍旧不轻。
姜凝紧随着祁昀上了马车，淡淡地瞥了一眼陆司婉，眸中透着一丝明晃晃的挑衅。
……
京城内。
每到花元节，各方集市都热闹地很，连着几条街都摆满了小商贩，杂艺、评书……各类节目应有尽有。
人头攒动之中，姜凝走着走着便“自然”地走到了和祁昀并肩的位置。
她轻拽着祁昀的衣袖，兴致勃勃地为他指着，“阿昀哥你看！这个糖人捏地极好！”
她拉着他来到卖糖人的小铺子前，“阿昀哥，你还记不记得凝儿也给您买过这样一个糖人，那个老伯捏地可像您啦！”
听到她的话，祁昀脑海中也回忆起两人的那段时光，不禁面色柔和了许多，“记得，你还说捏得太好了，都舍不得吃。”
话落，姜凝冲他甜甜一笑。
商铺老板瞧见几人，热情地招呼着，“这位公子，瞧您夫人甚是喜欢，要不给夫人买上几个？”
姜凝听着老板一口一个“夫人”，心里愉悦地很。
祁昀却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向后寻去。
只见陆司婉正站在两人身后，明显是也听到了商铺老板的话，冲他勾出一抹略显苦涩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