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怪她,只怪自已没能在年轻几岁,容貌上在多几分优势,现在他不在她身边,连陪伴都不能给她。
“雁儿,我们回家好不好。”
鹫儿拽开钱昭握着雁儿的手,满眼都是乞求,他紧张的盯着女孩的嘴,怕她说出拒绝的话。
于欢欢安抚性的看着钱昭,他向来明白,不会怨她。
鹫儿总是排斥外人接触,他心里隔绝这些,除了幼时日夜相处的的故友他不愿在亲近任何人,若是她可以帮助鹫儿打开心扉,日后师父和她纵使不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封闭自已,那时的鹫儿也能像少时那样,日夜笑颜。
和钱昭等人道别完后,于欢欢体力早就耗尽,卧靠在身旁人肩头。
听着女孩渐匀的呼吸声,鹫儿紧紧握着于欢欢的手,将人揽在怀里,眼神里的感情复杂,他想雁儿能像幼时那样陪在他身侧,可若是长久待在安国,远离身旁亲近之人,她日后便会像他一样日日夜夜做着孤身一人的噩梦。
“侯爷,到府上了。”
朱殷掀开帘子,对上李同光怒气十足的眼神。
“自已去领三十大板,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带小姐进四夷馆,更不许她和四夷馆的人单独见面。”
眼里闪过挣扎,伸手抚上女孩的泪眼,细细描摹怀中之人的眉眼,“待在我身边,好好陪着我好吗,雁儿。”
怀里的女孩动了动,将头埋在男人胸膛。
眼泪顺着脸庞流过嘴角,咸咸的,心里却是疼的,痛的她喘不过气。鹫儿这个样子,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朱殷站在一旁,低垂着头,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
亥时
床榻上的女孩正欲翻身,猛地被惊醒,原本只是想眯一会,没想到睡着了。
坐起身欲拿鞋子,正对上坐在身旁的男人。
眼神如墨,浓稠得化不开,直勾勾的盯着她。
“欢欢这是要去哪?”
男人嘴角噙着笑意,眼里却带着冰冷,于欢欢不由得浑身一颤,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对她说话,不带一丝情谊。
于欢欢正想开口解释,男人手中突然多出一柄剑,剑尖指着她的喉咙,一步步逼近。
“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背叛我。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男人眼里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月光洒在剑身上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女孩惊恐地看着男人,她的喉咙被剑刺破,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衫。她试图挣扎,但却无能为力。
惊恐和害怕充斥着整个胸腔。
女孩猛地从睡梦中醒来,握着被子的手还在不住的颤抖,抬头看向四周才惊觉只是一场梦。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女孩擦去头上不存在的虚汗,指尖抚上喉咙,似乎还存留着痛感。
这场景为何似曾相识?
没时间了,已经很晚了,在鹫儿身边的这些时间,她必须有所作为。
因为朱殷陪她回了四夷馆,挨了三十大板,夜里去探望虽然不妥,可鹫儿今日对朱殷态度实在反常,他暗戳戳的小心思被两人一眼识破,朱殷一心为鹫儿,可她不一样,她没有主仆之分,在她面前鹫儿和朱殷一样,都是她的好朋友。
女孩趁着夜色溜出窗外,小心翼翼的避开守卫,翻进另一间房。
朱殷作为鹫儿心腹,单独分了一间房,于欢欢溜进房后也就不再担心,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朱殷,你还好吧。”男人趴在床上,脊背上是新鲜的血淋淋的鞭痕,“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你。”
于欢欢离开四夷馆时向钱昭要了药,她知道今日这事会连累朱殷,可她当时太过着急也别无他法,这些上好的药膏便当作赔礼。
女孩掏出怀里的药罐,蘸取药细细的涂在伤口,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伤的这一刻,泪水还是没忍住,滴落在男人脖颈。
朱殷从女孩溜到窗子时就察觉到了,听到熟悉的步伐才安下心,伤口早就上了药,故意把伤口裸露在外面是想让她看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她哭,可就是想让她知道,想让她心里记挂着他。
女孩带着温度的指腹落在男人背部,引起阵阵颤栗。
朱殷把头埋进枕头,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于欢欢知道他不爱说话,自顾自地说起来。
“这几天就不要那么爱干净了,等伤养好之后我们和鹫儿一起练武,一起学射箭,之前师父教鹫儿和我,我比鹫儿学的快多了,不知道是为什么,我这些日子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忘记了什么。师父从前教我的剑术,和兄长学的武功还有和阿影姐姐学的轻功,我都不记得了。”
“我的生命好像被分成了两半,进入四夷馆之后,我清清楚楚的回忆起幼时的事情,可一路上和六道堂的并肩作战,情深意重,我甚至都回忆不起来当时的缘由和场景。”
可这些,她不敢告诉钱昭昭,会伤了他的心。他全心全意的爱她,她却忘了他们之间的过往。他会难过。
于欢欢盯着伤口泪眼朦胧,感受到男人起身的动作连忙拦住。
“不要起来,伤还没好,你这样动拉着伤口不好结痂,结痂之后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今天我来找你,是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我。我知道鹫儿于你而言的重要性,所以朱殷,你要毫无隐藏的全部告诉我。”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她已经记不清自已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多久。她记忆中的鹫儿显得那么陌生,好像幼时的玩伴早已不复从前。
为了能在安国活下去,活的像个人样,活的有尊严些,鹫儿经历的苦楚是她想不到的,为了寻找她和师父,靠着那仅存的一丝幻想走到现在的位置。
于欢欢试图站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脑袋变得无比的沉重,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她自已。
她挣扎着起身时,身体不自觉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去见鹫儿。
“侯爷他…”朱殷在身后犹豫出声,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可答应了对她不要隐瞒,心下一狠,“侯爷他打造了一间密室,就在侯爷的房间,那日你看见门上的虎符,是打开密室的钥匙。”
于欢欢依稀记得那日在金沙楼,金媚娘和她说了这些,她记得不真切,不过一段时间便忘了,也就再也没记起。
“鹫儿对师父的情意当真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情意吗?”
身后传来声响,于欢欢听得真切,转身打开房门拉住神色匆忙想要逃离的男人。
“鹫儿,你对师父的情意当真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情意吗?”
女孩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像是一把钝刀,凌迟着她的心。
李同光浑身都在颤抖, 泛红的眼眶使男人不敢直视女孩的眼睛,“我,我…我对师父…,雁儿,我…”
“够了,李同光,你作为一个男人,对师父当真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情意吗?”
“我只以为你和我一样,对师父寄着依托,我只当你将师父认作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只以为我们…我们该是世界上最后的陪伴,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
于欢欢说着最后这句话,浑身像泄了气瘫坐在地上,拍开男人扶她的手。
曾几何时,年少的她在哄笑中以为她是他以后的妻子,他们是对方此生唯一的牵绊。
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男人泛红的眼尾,病榻上的人挣扎着起身……
“检测到宿主偏移故事路线,正在重启故事桥段,记忆清零。”
“5,4,3,2,1。”
“记忆清零完成,故事加载准备完成,重新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