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蒋雯回到休息室,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陆先生,小彬,仪式即将开始,我们下去吧!”
“雯姐你听我......”
“走吧,你爸爸到了哦,我带你过去,”蒋雯礼貌打断萧岑彬的话,“对了陆先生,楚总和陈总也已经到了。”
“好的,我们马上就下去。”陆枫拉住萧岑彬胳膊,冲蒋雯微笑,“蒋小姐先行一步,我俩随后就来。”
“大叔,干什么啊?”萧岑彬看着蒋雯离去的背影,十分无语地睨了眼陆枫。
“不管你想干什么,但今天那么多上层名流和记者在,好歹给你哥留点颜面,”陆枫拍拍萧岑彬脸颊,“你哥会离婚的,但你也知道,不可能是今天吧?”
萧岑彬直视着陆枫那逐渐逼近的深邃眼瞳,挑眉道:“大叔,什么意思啊?是在给我剧透未来吗?”
陆枫鼻尖磨蹭着萧岑彬鼻尖,意味深长地笑笑,没有回答。
二人就着这个暧昧的距离,彼此注视着,没有言语,也没有闪躲。
宴会厅悠扬的音乐声,隐隐约约飘荡而来。
“大叔,你这眼神,到底是想吃席啊?”萧岑彬舌尖舔过齿端,抬指想要推开陆枫胸膛,“还是想吃我呀?”
陆枫顺手扣住萧岑彬手腕,带着那只品相绝佳的手,一路向下......
“先来道开胃菜?”说罢,也不待人回答,便吻了上去。
柔软舌尖抵开皓齿,如入无人之境般攻城掠地。
鼻息紊乱|交互,萧岑彬大脑有种微醺的醉意,那是被吻到缺氧带来的生|理反应。
萧岑彬微凉指尖,颤栗着稍一使劲,寸寸侵占的舌尖,戛然而止!
陆枫把头埋在萧岑彬脖颈处,鼻息更重几分:“......再捏,就废了!”
.
偌大的宴会厅里,高朋满座。
舞台上空坠下无数水晶灯,间杂着花艺蝴蝶,梦幻而灵动。
洁白的花束点缀在湖蓝色花束之间,宛若坠入凡间的精灵,淡雅灵秀,却又不失冷艳高贵。
在优雅婉转的音乐声中,婚礼司仪站在台上开始了今天的主题。
刚被欺负了一通的萧岑彬,舔着微微红肿的唇,被陆枫拎下楼。
“小彬你爸爸和叔伯们都在主桌呢!”蒋雯赶紧上前道,“楚总他们在那边,陆先生我带您过去。”
萧岑彬撩起眼皮看着陆枫。
陆枫把人往前推推:“去吧,吃完饭,我来接你。”
12点零8分,灯光忽地一黑,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萧岑彬垂着眼睫,坐在主桌,像误闯入这个热闹世界的过客般,孤独又清冷。
他旁边轮椅上,坐着个目光呆滞的白发老头,老头身边还有专人照顾着,应该就是萧峥了。
陆枫坐在几桌外,眼睛紧紧锁着萧岑彬,心道:这兔崽子好像和他爸不怎么熟啊?
“臭小子,你多久没来看我了?”楚健雄一拐杖敲在陆枫手背上,“要不是今天吃席,是不是打算继续玩失踪啊?”
“艹!楚老头你想废了我吗?”陆枫吃疼,倒吸一口气。
楚健雄哼哼一声:“给你说话呢,走什么神?”
陆枫嘴角一抽,刚想还嘴,大腿又挨一拐杖,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不敢还手。
碰巧他眼角余光一瞥,坐在几桌外的萧岑彬,眼底荡漾着笑意,看着他挨揍,似乎挺开心!
罗萌赶紧打岔道:“楚总楚总,新郎上台了,哇——萧总好帅!”
“啧,小萌你要是个女孩子,就叫那什么来着,哦,对,花痴!”楚健雄莫名其妙点名一边端坐着的精英陈,“咱庭生不帅吗?怎么跟没见过帅哥似的,咋咋呼呼的?”
陈庭生没说话,只撩起眼皮,静静地盯着罗萌,似乎对他接下来的回答很感兴趣。
要不是因为光线黯淡,罗萌脸上那骤起的红晕,简直就像瞬间对帅哥过敏般。
他有点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耳垂,没成想搭救自已宝贝枫哥不成,倒给自已挖了个坑。
舞台上宣讲着甜蜜的誓言,然后新人互带婚戒,一切都在按照流程有序进行着。
陆枫一边听着楚健雄的数落,时不时还要挨一拐杖,但眼睛总是越过几桌人头,盯向一个固定的位置。
此时萧岑彬从服务员处要了杯水,正起身递给身旁的萧峥。
‘啪!’萧峥双手乱舞着,把水推翻在了萧岑彬身上。
悠扬的音乐没有盖住萧峥的吼叫:“走开!你不是我儿子!走开!”
离得近的几桌宾客,显然都被突如其来的杂音吸引住了,开始探头探脑。
舞台上的新人和司仪也同时侧目。
“我的小彬已经死了,他死了!”萧峥双手乱扫,把身前的餐盘杯具统统打下了桌,“你是谁?你不是我儿子!”
远处的宾客似乎也开始注意到主桌的异样。
婚礼督导赶紧加大了音乐声,以遮掩这不和谐的杂音。
与此同时,婚礼司仪举起话筒,让两位新人回忆一下初见时的情形,借以将宾客的目光吸引回舞台。
蒋雯穿着细高跟,一路小跑过去,帮着护工将发病的萧峥推离了宴会厅。
萧岑彬拿起纸巾和没事人一样,转身去了卫生间。
他把自已反锁在厕所隔间,脸上那层伪装的毫不在意,瞬间分崩离析。
他惨白着脸,坐在马桶上,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死了!你是谁?
萧峥的话语,字字句句如刀割在他心。 或许他可以找个诸如‘爸爸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之类的借口,让自已不要在意。
但,他做不到!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萧峥的话确实是对的!
‘咚咚咚!’
萧岑彬平稳了下呼吸,回道:“有人。”
‘咚咚咚!’敲门的人,可能是个聋子。
萧岑彬不耐烦:“说了有人,去别处!”
“躲厕所哭,多臭啊!”敲门的人声音很是欠扁,“出来哭。”
萧岑彬:“......”
“快点,出来哭,我帮你递纸!”
在这烦人的家伙正准备再次叩门时,萧岑彬一把拉开了隔间门。
“大叔,你很喜欢看我哭是吗?”
陆枫笑得蔫儿坏:“当然喜欢啊!你不知道自已哭的时候,有多带感么?”
萧岑彬照例甩了他一记眼刀,推开怼在面前的胸膛,就想绕出去。
陆大流氓自是岿然不动,抬手精准无比地掐住萧岑彬的下颌,使之仰头:“我看看哭到哪一步了?哟,眼睛都红了,鼻尖也红了......”
“别的地方也红,要看么?”萧岑彬轻轻挑眉,“带我走吧,换个地方给你看!”
萧岑彬总是能轻而易举撩拨起陆大流氓的兽|欲。
陆枫手指猝然收紧,在那白皙下颌上,落下红印。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这一隅的绮丽和暧昧。
陆枫拿出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随即心虚地瞄了眼萧岑彬:“我接个电话。”
说罢用拇指抹去了萧岑彬眼角的泪痕,转身出了卫生间。
萧岑彬整理好情绪,回了宴会厅,仪式已经结束,婚宴热闹依旧。
酒足饭饱,宾客散场,萧岑彬坐在餐桌边,对着杯盘狼藉发呆。
“彬彬,晚宴后,回家住好吗?”萧岑安不知何时走到了萧岑彬身后,“晚上和大哥聊聊?”
“洞房花烛夜,大哥陪新娘比较重要。”
萧岑彬抬头看了他哥一眼,萧岑安只差把‘求’字写脸上了。
于是萧岑彬心软改口:“好,晚上我等你。”
忙碌一天,婚宴终于圆满落幕,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插曲,但除了萧家兄弟俩,谁也没有放心上。
萧岑安还有客人要陪,司机老马先把萧岑彬送回了家。
萧岑彬回到久违的卧房,先冲了个澡,换了干净的居家服,虽然有点困,但他并不准备睡,因为萧岑安说了要和他聊聊。
不知道大哥几点才回,萧岑彬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
忽然想起吃了晚宴就匆匆开溜的陆枫,他总觉得这货有点猫腻!
于是点开其微信,打了三个字,简单直接——【在干嘛?】
片刻后,陆枫像报备般发来一张照片,明显是一个高档餐厅,还有意无意将对桌的白发老爷爷拍了进去。
并配文——【在陪庭生见客户!】
萧岑彬对陆枫突如其来的‘老实’,感到十分诧异,于是将照片放大,看清玻璃上倒映的餐厅标志——蘭亭。
餐厅是正经高档餐厅,陆枫回答得也很正经,但萧岑彬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萧岑彬目光在照片上逡巡片刻后,没来由的心烦意乱,索性关了微信界面,开始刷微博转移自已注意力。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指针已经悄然指向十点。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机,有个电话打进来,只一声便挂了,萧岑彬对此毫无察觉。
他趴在沙发上,不知何时沉入了梦魇,俊秀眉宇紧锁着,光洁额头冷汗淋漓。
——你不是我儿子,萧岑彬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不,我就是萧岑彬啊!
爸,你好好看看我,我就是你的小儿子萧岑彬!——
萧岑彬陷在梦魇里,嘶吼挣扎,忽而额头传来温凉触感,让他找回了一丝理智。
接着浓烈的酒气扑进鼻腔,温热气息喷在耳侧,有丝痒。
睫毛煽动几许,萧岑彬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落在面前的萧岑安脸上。
对着那张酒气侵染的熟悉面庞,萧岑彬微微蹙起了眉头。
“做噩梦了?”萧岑安手指留恋地从萧岑彬额头滑下,落在耳垂处,轻轻捏了捏。
像被电流击中,萧岑彬猝然坐起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