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夜的险象环生,天已微亮。
莉莉由于一氧化碳中毒,陷入了昏迷,后又吸入过量浓烟,高温的热气,灼伤了她的呼吸道,导致了气管炎症和肺水肿,现在仍在抢救中。
除了小女孩之外,其余孩子有吸入过量浓烟的,有被掉落的物件砸伤的,有被高温灼伤的,轻伤重伤加起来有十几个,但好在经过及时的救治,都没有生命危险。
刘元玲因为吸入了浓烟,加之高温灼伤了背部,被紧急送到了医院处理,也没有什么大碍。
那么大一场火灾,只有莉莉站在了人间和地狱的交汇处,也不知道这该不该叫不幸中的万幸?
医院清创室里。
陆枫一脸阴翳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萧岑彬。
萧岑彬则垂着眼睫,盯着陆枫被烫坏的皮鞋。
两人现在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头发都被火烧了部分,衣服也破破烂烂,脸上的擦伤,胳膊的烫伤,腿上的划伤......
虽然都是些皮外轻伤,但那落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护士小姐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了眼像从滚烫的碳里爬出来的两个......帅哥?
虽然脸都黑黢黢的,发型有碍观瞻,但是属于帅哥五官的轮廓,依然辨识度极高!
护士小姐姐刚帮二人处理完伤口,姜辉便走了过来。
“情况已经大致清楚了,消防那边来消息,孤儿院建筑太久远,一直没有通天然气,长期使用的是罐装煤气,初步判定是煤气泄漏引发的火灾。十分感谢二位的见义勇为,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姜辉摸出烟想要递给陆枫,被护士瞪了一眼,只得尴尬地笑笑。
陆枫接过烟,和萧岑彬对视一眼,疑问道:“只是场意外?”
姜辉熬了个通宵,此刻眼睛红得像兔子,但他敏锐地捕捉到陆枫似乎话里有话。
于是他伸了下手臂,示意二人外面说。
“持刀行凶的人叫周伟,我们已带回局里做进一步调查,如果你们知道一些细节,还请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及时告知才好。”姜辉意味深长地说。
走出医院,三人看到站在警用吉普旁,脸色依旧惨白的赵川。
陆枫心里顿时出现了三个字:赌一把!
他也不知道锦川市的水有多深,但只有赌有同样遭遇的赵川,干不出贩卖儿童器官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姜警官,我确实有话要说,不过我想单独和赵警官聊聊。”陆枫喊住走在前的姜辉。
姜辉和萧岑彬都一脸诧异地转眸看他,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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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忙完一切,两个‘拉煤’的男人回到家,已经快中午了。
二人都沉默着,一路上谁都没开口说话。
一进家门,陆枫迫不及待地把皮鞋,衣服统统脱下来,扔进了垃圾桶,只穿着条内|裤,光脚往主卧走。
萧岑彬则直接走进了客厅的卫生间,紧接着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等萧岑彬下身围着浴巾,走进主卧穿睡衣时,陆枫已经洗完了,主卧浴室门大打开着。
萧岑彬似无意般,往里窥了一眼。
就见下身围着浴巾的陆枫,拿着电推子站在洗手台边,一脸的沉郁。
随着他手的动作,肩背上的水珠沿着性感的肌肉线条滑落腰际。
与水珠同时滑落的还有一簇簇黑发。
陆枫在给自已剃头!
萧岑彬情不自禁抬手摸了摸自已宝贝不已,但已面目全非的头发,心中一阵酸楚。
他转身去衣帽间,毫不客气地翻了陆枫的干净睡衣套上,又跑出来趴床上看着陆枫,想看他是不是要剃度出家了?
很快,陆枫给自已剃了个板寸!
这发型配上硬朗的五官线条,简直就是硬汉加型男没跑了!
萧岑彬早已不知不觉趴着睡着了,熬了个通宵,烟里来火里去的,体力消耗是真心大。
陆枫抱着手臂倚在卫生间门框上,看了萧岑彬片刻。
萧岑彬冲进大火里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那种害怕和绝望的神情,他第一次在萧岑彬眼里看到。
萧岑彬此刻半边侧脸埋在被褥里,长长的睫毛浓密卷翘,皮肤白皙无瑕还透着点粉,鼻梁又挺还带点混血的微翘......
欸,这要是个女孩儿,那可......
陆枫意识到自已的思绪往奇怪的地方去了,赶紧掐了一把自已大腿,就此打住。
他看看自已手里的推子,又看看萧岑彬那被火舌啃了几口的一头杂毛,有个很早就蠢蠢欲动的想法,再次浮上脑海。
他勾着一边嘴角,坏坏一笑,弯下了腰。
弓着腰忙活了半天,终于弄完了。
他直起身,左看右看,最后满意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嗯,这样才像男孩子嘛!”
他打扫了一下,把推子放了回去,然后悄咪|咪趴到萧岑彬旁边,本来想好好欣赏一下自已的‘作品’,谁知道,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真的是,太困了......
那一觉二人都睡得史无前例的沉,陆枫不知昏睡了多久,最后是被一声巨响给惊醒的。
他一个挺身坐起身,发现萧岑彬已经不在床上。
而厕所的灯光亮着。
“怎么着,上个厕所摔着了?”
厕所里没有回应......
那声巨响让陆枫心里有点慌,当他踩着拖鞋推开卫生间的门时,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心被拧了下。
缩在角落的萧岑彬,满手的血,正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而洗手池的镜子,四分五裂,上面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怎么了?”陆枫上前扳萧岑彬的肩膀。
萧岑彬一把推开他,拼命往角落退,虽然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你到底怎么了?”
萧岑彬抱着脑袋,颤抖着:“滚——!别碰我!滚啊!”
“是因为头发吗?”陆枫不解道,“又没剃光头,板寸而已!”
萧岑彬眼眶红得可怕,当他在镜子里看见那发茬无法遮住的头皮时,内心的恐惧像地狱恶鬼吞没了他的理智!
好像一切都是一场梦,好像他从未逃离过那个‘地狱’,好像那颗脑袋上还缝着细细麻麻的针线......
他红着眼睛,身体不住的发抖,满是血的手,拼命扣着脑袋。
“对不起,我道歉!”陆枫强行把他的双手扳下来,“你别这样,别老是伤害自已啊!”
那双握着萧岑彬手腕的手,温暖宽厚而有力。
萧岑彬盯着陆枫的脸看了半天,眼神迷茫又困惑,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是我啊,你到底怎么了?”陆枫被他那眼神看得心慌。
他正疑惑着,萧岑彬突然一头扎进了他怀里,两只手紧紧地环抱住他,就像抱着求生的浮木般。
“喂?你这......”陆枫推了萧岑彬一下。
“抱抱我,求你......”萧岑彬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颤抖得不成样子。
陆枫喉头攒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得回抱住萧岑彬,并一边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萧岑彬的背。
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已心疼了,也后悔了,要是知道剃个头发能让萧岑彬崩溃成这样,他再喜欢开玩笑,也绝不会再做了。
不知抱了多久,等萧岑彬的情绪稳定下来,两个人腿都麻得都快没知觉了。
他把萧岑彬扶到床边坐下,拿了碘伏和纱布,给萧岑彬处理了下伤口。
“饿了吧?”陆枫给萧岑彬的手裹完纱布,最后笨拙地系了个结,“我去弄点吃的。”
萧岑彬看着那个巨丑的蝴蝶结,一言不发。
陆枫端着买回来的吃食回到卧室时,萧岑彬已经倒在被子里,再次睡了过去。
日头西落,橘色的光芒从窗外泻进来,铺满了整间卧室。
萧岑彬眼尾挂着泪痕的样子,让陆枫心一阵发紧。
都怪夕阳太美,才会使人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