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上,阴风阵阵。
放眼望去,一片萧瑟破败。
这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鸟语花香,更没有一点生气。
我能看到的,就是缭绕在雾气中的枯树败草和碎石裂地。
走在黄泉路上,给我的感觉就像黑夜里独自走在一望无际的山地中,让人不自觉的汗毛耸立,打起了寒颤。
特别是越往前赶路,我越能感受到强大的阴气对自已的冲击。
而且周围也开始出现一些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他们面目狰狞,披头散发,伴随着凄惨的叫声,让我感觉十分瘆得慌。
我尽量平复着心情,现在自已能做的是一边加快脚步赶路,一边尽量克服这种未知恐惧对自已的侵扰。
就这样,我跋山涉水,走了好久好久。
至于多久,我已经不记得了。
因为这里没有时间概念,而且魂魄赶路也没有疲累感。
不过走了这么长时间,仍旧没看到吕建业,这让我不由得开始焦躁起来。
黄泉路到底有多长,我也不知道,如果在走到黄泉路尽头前还没有找到吕老爷子,到时候可真的麻烦了。
好在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坏。
当我又赶了一段路后,前方出现的三个黑影,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吕建业!”
我朝黑影大声吆喝了一声。
而在听到我的呼喊后,那三个黑影中的中间那个也立刻回过了头。
虽然我只见过吕建业出殃后的样子,但此时当我迅速拦住他,仔细端详了下,发现自已的确没有找错人。
“你是……”
吕建业双眼空洞、声音低沉沙哑的看着我。
他没见过我,更不知道我是谁。
我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看向了他左右两侧的阴兵。
这两位阴兵浑身被一团雾气包围,哪怕这么近的距离,我也很难看清他们的样子,只看到他们穿的服装都是那种古代风格,即便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可这也是我第一次面对阴兵,内心早就砰砰的直跳到了嗓子眼。
好在我之前已经提前通过六丁玉女神将,把阴司关牒带给了土地和阴兵。
阴兵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在他们互相对视了片刻后,便消失不见了踪影,最后只剩下了我和吕建业。
我拉着吕建业一边往回赶路,一边把吕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详细的跟他说了下。
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也好奇问起了昨天夜里的经过:
“吕老,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
吕建业行为呆滞的仔细想了想,但很快眉宇间流露出了一丝愤懑。
“昨天夜里,泽福……就是我那大儿子去找我,要我把公司的股份都给他,但被我给拒绝了……之后,我俩就吵了起来……哦对了,他这次回国,随身带了一个江湖术士,听大儿媳说,好像是什么阴……”
“阴山派。”
“哦对!阴山派……哎,家门不幸啊……要不是小陈你,我恐怕就……”
说着说着,吕建业不禁潸然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我见他这般,便没有再说什么去打扰。
我理解吕老爷子的心情,身为一名父亲,最让人感到绝望的,不是家境贫寒,更不是妻离子散,而是来自至亲骨肉的背叛。
如果不是我亲口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恐怕吕建业到死都不敢相信幕后凶手竟然是自已的大儿子吕泽福。
现在,他知道了。
所以才会陷入无尽的悲痛中无法自拔……
过了好一会儿,吕老爷子才慢慢的缓过来。
也许是经此一遭,他终于把一切看淡了的关系。
因此在接下来赶路的过程中,吕老爷子跟我这个外人详细说了下吕家矛盾的来由。
“哎……想要厘清我们吕家的矛盾,还得从70年代说起……”
“当时正值改开初期,我一个人丢下了一家老小,背着包袱去了深广打工。那时候真的是穷怕了,只要给钱,我什么都愿意干。后来到了深广,我从码头装卸工开始干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那些年,我只顾着挣钱创业,疏忽了对家人特别是我这三个儿子的关爱……不过他们三兄弟里,泽寿,也就是瑶瑶的爸爸是最争气的,不光在高考恢复后的那年就考上了浙大,而且后来还争取到了出国深造的名额。”
“老二泽禄的性格跟我比较像,可能是打小穷怕了,所以等有了钱后,他不想再受罪,索性自已干起了古玩生意。”
“至于老大……哎……本来我对他是最寄予厚望的,毕竟他是家中长子。可这小子从小到大不但不关心两个弟弟,反而整天游手好闲,跟外边的人一起鬼混。后来,还染上了赌博……再后来,我回江城创立了吕氏集团,他不仅不帮公司忙,甚至每天还从公司拿钱去外面吃喝嫖赌……”
“一直到十五年前,因为欠下了巨额赌债,他竟然打起了倒卖公司机密和走私偷税的主意,后来东窗事发,他直接被抓了……如果按照刑责定罪的话,他至少要判个十几二十年……”
“哎,子不教父之过,他变成这样,我也有关系……所以后来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保全了他,并让他全家移民去了东洋……”
“可我没想到……他不但不悔过自新,反而还因为我把董事长的位子传给了老三,一气之下跟家里断了来往……”
“呵呵,我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勾结什么江湖术士来害我们……”
吕建业说着说着,忽然间笑了。
只不过笑声里,没有幸福,只有无奈,没有喜悦,只有失望。
我虽然没这么多的经历,可作为一名旁观者,也算亲身经历了吕家发生的种种事情,亲眼目睹了在利益的驱使下,人性究竟有多可怕。
对此,我也深有感触。
都说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亲。
像吕泽福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为了一已私利,连自已的亲兄弟和父亲都敢害。
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简直禽兽都不如……